張三郎說完這些話,手臂有些微微發顫,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張老爺心疼地將兒子攙扶上馬車。
“父親,”張三郎道,“咱們現在就出城去,跟上謝大娘子的車馬,去看看那些石炭窯。”
張老爺嘆口氣:“你這是何苦?就算咱們到了,也不會讓我們進去,你這身子哪里經得起這樣奔波?”
張三郎篤定地搖頭:“一定得去,就算在外面看看,也是在給謝大娘子造勢。”只要張家有用處,謝大娘子就能用他們。
之前張三郎身上的傲氣和不甘現在去得干干凈凈。
張老爺拗不過兒子,只得吩咐自家車夫前行。
……
謝玉琰帶著商賈和窯主們一路出城,在她身后有一隊工匠和雇工跟隨。
吳千就混在其中。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異常激動,眼睛不停地向城門口張望。在汴京被關了這么久,現在終于要出去了。
吳千正想著,王五上前一步,擋住了吳千的視線。
“怎么?”吳千低聲開口。
王五道:“周圍有官府的眼線。”
吳千聽到這話,方才的激動立即去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形的恐懼。他不想在這樣的關頭前功盡棄。
在謝大娘子的那處院子里,王五幾次想要將他帶走,可是到了關鍵時刻,要么撞見巡卒,要么就會發現有圣教教徒在周圍。
以至于,他只要想到“逃走”就會害怕。
就似伸手就會挨打一樣。
吳千甚至覺得,眼下這樣就很好,如果朝廷不會再抓捕他,也沒有教徒前來刺殺,他寧愿在謝大娘子手下做個雇工,勤勤懇懇靠自己的雙手賺銀錢。
吳千垂著頭就跟做錯了事一樣。
“不要往左邊看,”王五道,“有人。”
吳千才要抬起的頭,再次深深地低下頭,甚至畏畏縮縮地向王五這邊靠攏。
王五再次提點:“自然一些,莫要被人看出端倪。”
吳千脊背一緊,仿佛已經不會邁步了。
王五嘆了口氣:“你這樣,一會兒要如何逃?就算楊寬找來了你父親,你還要從這里離開與你父親匯合,又要在禁軍手中逃生,還得面對你教中人糾纏……”
“我現在擔心,你父親身邊有沒有被安插人手。”
吳千手心里滿是汗水。
就在這時,作頭走過來向眾人道:“都抬起頭來。”
吳千突然被作頭拍了拍肩膀,整個人嚇得一抖,他正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作頭卻遞過來一只水囊:“看看你,這般緊張做什么……不過就是幫忙過去搬瓷器,只要手腳麻利些就好。”
說到這里作頭露出笑容:“你向周圍看看,跟著的都是商賈和各個瓷窯的窯主,我在汴京這么久,何時見過這般場面?”
“可想而知,咱們行老有多厲害,今日只要咱們石炭窯燒出幾件好瓷器,這些窯主都要求咱們行老,幫著修石炭窯。”
“你們這是來對了地方,從前受多少苦就不提了,以后只要踏踏實實做事,在這里總會有你們一份活計做。有活計,自然就有工錢,也就能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