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信手上、臉上多處燒傷,再加上肩膀被砸中,整個人被纏了許多的布巾,看著格外的駭人。
謝承讓、謝承翰都趕了過來,見到大哥這般模樣,謝承翰先哭出聲,然后乖順地半跪在腳踏上,向大哥噓寒問暖。
謝承讓目光則落在周夫人手中的經卷上,他也才聽說,謝承信為了這個差點搭上了性命。
周夫人紅著眼睛:“以后莫要再這樣……”
謝承信應聲。
周夫人接著道:“若是你與你舅舅出了事,可讓我怎么活?”
謝承信勉強露出笑容:“母親不要擔心,郎中都說了,很快就能好。”
周兆昌自始至終都沒語,只是伸手拍了拍謝承讓的脊背。
等到謝易芝前來看了情形,周夫人才讓眾人散去,好叫謝承信歇一歇。
周兆昌沒有離開,而是去了側室與姐姐說話。
周夫人嘆氣道:“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卻遇到這些事。”她沒出嫁之前,對這個幼弟照應的尤其多,長姐如母這話,放在她們姐弟身上也差不多。
“其實是信哥兒讓我來的。”周兆昌道。
周夫人就是一怔。
周兆昌道:“信哥兒說惹了阿姐生氣,讓我來勸一勸。”
周夫人不免又想到方才的兇險,更加自責起來。
周兆昌趁機開口:“信哥兒沒那么聰明,但心性良善,有這樣的嫡長子是阿姐的福氣。”
周夫人沒有說話,顯然從心底里還是喜歡謝承翰。
周兆昌身為男子,明白阿姐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女子嫁人之后相夫教子,日后有沒有好前程,全都系在夫婿身上。
現在謝易芝身居高位,阿姐也要處處哄著他歡喜,漸漸地就忘記了自己的喜好,長子不能得來謝易芝的夸獎,在阿姐這里也就沒了用處,相反的三子能讓謝易芝高興,她也會對三子格外在意。
仔細想一想,阿姐何嘗不可憐?好像努力抓住了些什么,其實根本就是任人擺布,可她偏偏沒有覺察。
周兆昌低聲道:“如若是我,我也會勸阿姐,莫要再冒險生產。”
這話又挑動了周夫人的心弦,她驚詫地看著弟弟:“你也……不想我好?”
周兆昌任由周夫人審視,半晌他嘆口氣:“長姐想一想,弟弟為何要害阿姐?謝家的家財與我沒有半點干系。”
周夫人一愣。
周兆昌道:“阿姐你糊涂啊,你是正妻又有兩個嫡子,誰能撼動你的地位?可若是你為了生產出了事,這個家里再抬進來一個夫人,她再生下嫡子……將來這謝家就不知道是誰的了。”
“我不知曉是誰給你出了這樣的主意,讓你拼了命也要再生產……但此人心術不正。”
周兆昌沒說其心可誅,已經給了很大顏面,因為他覺得可能會與謝易芝有牽連。
周夫人想要辯駁,卻張了張嘴不知怎么說。
周兆昌道:“信哥兒,翰哥兒,我瞧著都比我強,我都能入仕,他們自然也能,將來……”
“不一樣,”周夫人終于想了明白,“謝家……老爺可是掌管西府,謝氏子弟總得延續下去。”
周兆昌道:“姐夫跟阿姐說的,謝家已經將樞密使攥在了手里?子孫世襲罔替?”
周夫人道:“當然不是。”
周兆昌面容更加肅穆:“大梁做過樞密使的官員有那么多,他們的子弟也都進了樞密院?果然如此的話,哪里有姐夫掌權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