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無數條同伴生命從你手中消失,是什么樣的心情嗎?”
歐子麟看著她,語氣依舊平靜,“在我們總部部隊里,有一塊記錄著部隊所有人名單信息的電子屏,就放在基地最中央。有新人進了部隊,就在電子屏里輸入他的信息。要是有人犧牲了,就把他的信息從里面抹去。”
他前些天回了總部,就是在安頓總部的事,包括處理唐明和齊泰的事。
“當他們的信息被徹底抹去的時候,就是在跟其他同伴宣告這些人已經犧牲了。”歐子麟黝黑的眸盯著手里的酒,“有這個操作權限的除了澈哥,就是我。所以這些年我記得每一個被我抹去的名字。”
方然安靜地聽他說著,低沉平靜的嗓音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她問,“你一直都在y國的部隊嗎?”
“不是。”歐子麟對上她好奇的眼眸,“我從小沒見過我媽,跟我爸關系也不好,小時候他認為我是叛逆的小孩,就把我丟去了國內的部隊訓練磨磨性子。”
“后來我知道澈哥在y國組建了自己的部隊,就從國內退役去了y國幫他管理軍隊。”
說是去幫他管理,但部隊里從不承認空降軍,所以他是靠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走到頂層的位置。
“既然你分享了你的故事,那禮尚往來,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故事。”方然端起桌上的一個酒杯,碰了碰歐子麟的杯子,仰頭喝了半杯酒。
“小時候我爸賭博把家里賭得負債累累,找親朋友好友借了很多錢說是還債,結果是帶著我媽捐款跑了。”
對上歐子麟微微顫動的眼神,她笑道,“你沒聽錯,是帶著我媽跑了,留下了我。”
她說這些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嘲笑地彎起嘴角,“我是寄養在親戚家長大的。”
她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桌上的酒瓶,“我在這里調酒,是因為這里工資很高。”
“其實你看,”她看向歐子麟,輕輕一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也有每個人需要過的坎。而這些坎,都需要獨自走,沒人替得了。”
明明這段過去方然在心底藏得很深很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如意和西嵐。
但她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毫無防備地會跟這個男人說這些。
她想,也許是作為互相分享故事的條件吧。
也許,是對這個男人的信任,相信他不會像別的男人那樣用她的軟肋刺傷她。
反正想說就說了。
她說完站起來,笑說,“你的故事我明天應該就忘了,我的故事你也忘了吧,我要干活去了,要不然經理該扣錢了。”
“等會兒!”
她轉身之際,歐子麟站起來拿出了自己的錢夾,“你的酒錢我還沒付。”
方然連忙止住他拿錢的手,“雖然我要努力掙錢,但這杯酒我還是請得起的。”
歐子麟的紅票子已經拿出了半截,再放進去的時候帶了一張照片掉下來。
“你東西掉了。”方然彎腰去剪。
剛撿起來,才發現是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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