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山巔,男人盤坐原地,皺眉不語。
寧遠此前那番話,細想之下,委實是細思極恐。
年輕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笑道:“姜赦,我說的這些,應該沒問題吧?”
“那位菩薩,雖然不是十五境,但佛法之高,只在佛祖之下,她能歸攏你女兒的魂魄,難道就做不到讓她轉世?”
“而后,將你女兒交給文廟之后,文廟是怎么處理的?”
寧遠兩手一攤,“還能怎么處理,將她當成一本書,束之高閣唄。”
“一萬年的時間,文廟這么多大修士,做不到讓她轉世?”
“為什么偏偏要等到萬年之后,等到你的刑期將滿之際,才把他丟入藕花福地,轉世為人?”
姜赦不語,只是一味的低頭沉思。
一襲青衫不怕事兒大,雙手籠袖,笑吟吟道:“姜赦,我問問你,當年那場內斗,你女兒可有參與其中?”
男人搖搖頭,“被共斬之前,不曾,共斬之后,我被囚禁關押,后續也不甚了解。”
寧遠點點頭,繼而說道:“那么如此說來,退一萬步講,你那閨女,內斗之時沒有出手。
打個比方,等你被共斬之后,她才得知這一消息,選擇為你這個老父親報仇,問拳三教,做那蚍蜉撼樹之舉……”
“被斬了,很正常,畢竟是人族叛逆。”
寧遠笑道:“那她的下場,怎么都不該是現在這樣。”
“你姜赦,是人族禍亂之根源,如此都沒有徹底被斬,而是關押在天外,那么你的女兒,她的罪行,再大能大過你?”
“那怎么她的轉世,要放在萬年以后?”
“為什么萬年之前,在收攏她的魂魄之后,沒有直接讓她走入輪回?”
“轉世,為何不是八千年前?為何不是六千年前?為什么偏偏要等到現在?”
一字一句,叩人心關。
這位兵家初祖,頓時大汗淋漓。
寧遠擺擺手,說道:“當然,我這些話,也可能是陰謀論,畢竟再怎么如何,現在你的女兒,都已經轉世成人。”
嘴上這么說,年輕人話鋒一轉,又陰惻惻的笑了笑,繼續忽悠,“姜赦,但是還有一事,我要問問你。”
姜赦抬起頭,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對于寧遠的那些話,說實話,已經信了個七八分。
句句在理,不得不信。
寧遠問道:“你女兒的前世,性格如何?”
男人直接說道:“她不像我,隨她娘,雖然在修道上面,心比天高,但是性子一向溫柔,待人接物,比我和她娘加起來,都要好。”
寧遠又有第二問,“那么這樣來看,你這閨女,魂魄轉世之后,性子方面,應該跟前世,也差不太多吧?”
姜赦說道:“我閨女的天資極好,當年的修為,也達到了遠古地仙之境,她若是轉世,雖然無法保留記憶,但是品行方面,絕對不會有太大變化。”
年輕人的第三問,緊隨而來,少年幽幽開口,“之前在南苑國京城,以你的本事,看你女兒,看出了什么沒有?”
姜赦猛然抬頭,好似一場大夢蘇醒。
他死死盯著那個年輕人,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寧遠抖了抖袖子,笑道:“現在那個裴錢,巴不得全天下的人去死。”
“這跟你說的,萬年之前,那個兵家初祖的女兒,可不太像啊。”
“什么意思?”男人神色焦急。
一襲青衫點頭道:“算計罷了。”
“罪行沒你大,魂魄卻要留在文廟一萬年之久,等到現在轉世,又偏偏丟在了藕花福地。”
“人間洞天福地這么多,怎么就非要扔在藕花福地?”
“怎么不是在四座天下?”
寧遠面無表情,說道:“怎么偏偏讓裴錢,投胎到了一戶貧苦人家?”
“怎么偏偏這一世的父母,對她都不好?”
“怎么她的家鄉就遭了災,怎么逃難路上,娘親背著她吃饅頭,父親一直想著怎么把她賣出去?”
“到底她的惡念,是與生俱來,是因從小經歷過的事而來,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棋盤落子,要她變成現在的裴錢?”
寧遠搖晃腦袋,慢條斯理道:“究竟是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
“在裴錢身上,她的惡,是自我誕生,還是有人布局謀劃,非要她吃那么多苦,非要讓人性本惡,完完全全的落在她的身上?”
一襲青衫嗤笑道:“她怎么不是千金大小姐?不是一國公主?”
“怎么就非得是貧苦出身?”
“文廟要是把她放在一戶書香門第,或是一戶衣食無憂的人家,她裴錢,還會是現在的裴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