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寧帝那一丁點的不自在立刻就消散開了。
他就知道,皇姐總是大局為重,關心他、理解他身為天子的難處。
就像是多年前,皇姐為了大雍的安危,自請去羌越和親一樣。
想到這,佑寧帝心中多了幾分懷念。
等這件事查明,若是和蕭國公府無關,他自會好好補償皇姐的,連同過去這么多年的刻意疏遠,一并補上。
他沖著李承祚擺擺手,關切了一句,“好了,天寒地凍的,你快回東宮去吧。”
“是。”
李承祚走出養心殿時,就見殿前忽然跪了個女子。
剛晉位儀妃的周慧柔素衣脫簪,就在這漫天大雪里,跪在養心殿外替榮國公求情。
進宮不過三個多月,她就一路從儀貴人升到儀妃,這是當初連周貴妃都不曾有過的盛寵。
儀妃自然是摸透了佑寧帝的心思。
她知道佑寧帝很吃女子才情過人、柔弱可憐這一套。
她的容貌本就有五分像年輕時的周貴妃,再加上她刻意收起從前天真直率的性子,小意溫柔地逢迎。
佑寧帝更是對她寵到了骨子里。
甚至縱著她胡鬧,在她生辰那日照著民間娶妻的方式,又跟她拜了一次天地。
這一次,更是將辦年節這樣的大事交給了她。
后宮眾人也慣會見風使舵的。
雖說寧皇后才是正兒八經中宮皇后,但能哄得和皇上拜堂成親的女子,又怎會是池中物?
皇上是天下之主,他愿意喜歡誰,自然就能捧誰往上走。
再者說,那梧桐宮,可不是鳳棲梧桐的梧桐嗎?
但這一切虛榮對儀妃來說,都比不過榮國公府的安危。
她在深宮,祖父刻意不讓人把外頭的事情告訴她。
等她知道時,才發覺曾經在上京赫赫威名榮國公府,如今竟然已經快要分崩離析了。
她敬重的父親先是落入泥潭慘死,后又被山石砸得尸骨無存。
一輩子體面端莊的母親也被休出了榮國公府。
權勢滔天的祖父和心思單純的哥哥,也在這數九寒天的氣候中,被關在冰窖一樣的大牢中。
而這一切,追根究底,都怪姜氏那個賤婦!
為什么,為什么當初瑞王府那只雪虎沒能咬死她?
......等榮國公府扛過這一遭,她定會親手處置那個姜氏,非要將她砍斷手腳做成人彘不可!
但現在,儀妃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看了李承祚一眼,就別過頭去,沖著養心殿哀聲道:
“皇上,臣妾的祖父年事已高,如今這通敵案尚未查明,求您看在我祖父跟在您身邊這么多年的份上,先放他出大牢,準許他回府等候查明真相。”
“皇上,臣妾不求您網開一面,臣妾只求您一視同仁,我祖父,和蕭國公一樣,也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呀!”
“皇上,臣妾求您......只要您答應臣妾所求,臣妾愿往后余生吃齋念佛,替皇上祈福!哪怕是回到感業寺修行,再也不見皇上,臣妾也愿意......”
“皇上......”
李承祚沒有再聽下去了,他淡淡地收回視線,朝著東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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