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現在來此,不過是來看她笑話的。
當年她算計魏嵐早產,一尸兩命的事情,想必姜川一直懷恨在心。
可,那又如何?
他不還是得看在魏嵐的份上,捏著鼻子乖乖讓令芷做姜家嫡長女?
魏錦被刑部的官差從地牢里扯著繩子拉了上來,形容狼狽,但她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她踉蹌著站起身來,又別過頭去,將嘴里塞著的破布努力在肩頭蹭了蹭,意圖說些話。
姜川很是體貼的伸手替她除了破布。
魏錦立刻道,“姜川,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姜川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彎了彎唇角。
他今日仍舊是一襲簡樸的灰衣。
與往日不同的是,他一直緊繃的眉宇卻是松快了不少,那孤傲刻板的神情中竟也多了些仁慈。
他已經忍了太久太久了。
十八年了。
魏嵐才剛七個月的身孕,就被那碗安胎藥害得難產血崩,拼進全力生下了女兒,又吊著一口氣殫精竭慮地替她籌謀。
到最后,甚至都沒有力氣抱一抱女兒,就在他懷里一點一點地閉上眼,再一點一點失了溫度。
那種絕望和深入骨髓的恨意一直深深刻在他腦子里。
他沒有一刻不想親手了解魏錦,然后就隨著魏嵐去了。
可是女兒還太小。
她那么柔軟,雖然不足月,卻仍是那般白嫩可愛。
可他卻只能假裝絲毫不在意,將她送走。
唯有讓魏錦誤會她自己算計成功,她才不會躲在暗處,謀害他和魏嵐的女兒。
......
好在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女兒已經長大了。
聰慧,勇敢,善謀劃......很像她的母親。
而魏錦,只剩死路一條。
姜川笑道:“自然。”
魏錦一向瞧不上姜川,哪會任由他嘲諷?
她當即嗤笑一聲,不甘示弱地刻薄道:“豈不知你才是這天底下最可笑之人?我姐姐當年一尸兩命,你卻不得不養著仇人之女,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太陽漸漸升起。
雨后初霽,空氣中有股花香混合著青草的味道,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姜川臉上的笑意愈發殘忍:“你怎么就如此確定,她姜令芷不是我姜川的女兒呢?”
“......”
魏錦猝不及防,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怔愣在原地。
她下意識地想,姜川在騙人。
姐姐那時懷胎才七個月,又喝了那么烈性的催產藥,還被狠狠推倒在地......
如何能保得住一個不足月的孩子?
而且,倘若令芷真是姜川和姐姐的女兒,姐姐拼死生下的孩子,姜川不得愛屋及烏捧在手心疼愛嗎?
又怎么會舍得將她扔在鄉下不管不顧?
更何況,那時她送進姜家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
魏嵐一向心善,既然已經答應了會收留,就定然不會害了那個孩子......
魏錦定定地想,姜川這個人真是歹毒,說這些話,是故意來誅她的心。
于是她一點也不信,“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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