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霍云瞧著殷溪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頭有點茫然。
這人婚事攪和成那樣都沒哭一聲,進宮一趟怎么還吐血了?
他一腦門子官司的進了殿內,就見周惜朝已經換了衣衫,梳好發髻在等他。
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陰沉。
“殷溪的婚事,是不是出了岔子?”
霍云不大想他勞神,便道:“沒什么大事,成婚拜堂,本就容易忙亂出岔子,陛下好生養病……”
“我是病了,不是死了,有沒有不對勁我能看不出來嗎。”周惜朝一個字都不信。
霍云有點驚訝,他完全沒看出來殷溪今天有什么不對勁。
她自從看上了柴子安,每天都不對勁。
要說不對勁,剛剛出去時候才是真的不對勁。
“柴家人婚禮上東拉西扯的埋汰新婦,拖著不肯拜堂,結果喪鐘響了。”霍云只好照實把柴家那雞飛狗跳的婚事告訴了他。
他如今在病中,與其讓他亂猜,還不如告訴他。
周惜朝臉色森寒的坐著,不動也不說話。
“先是攔著不肯拜堂,后又擺架子不放人。”霍云冷冷道,“若非周晚吟攔住了殷溪,這會兒柴家已經血流成河了。”
“周晚吟?”
霍云點頭:“幸虧她有膽有識,勸住了殷溪,也唬住了柴家那一堆人。”
周惜朝想到周晚吟,心頭不覺平靜了不少,蒼白陰沉的臉上漸漸恢復了神采。
順喜忙寬慰道:“柴家這等人家配不上殷將軍,還好這堂沒拜成,明日就讓殷小世子派人過去,趕緊把嫁妝搬回來。”
周惜朝淡淡道:“傻話,哪有那么簡單。”
“且不說她這只是沒拜堂,就是還沒進門,也有的一番扯皮,京兆衙門定了文書,三媒六聘大開中門接進了家,賓客連迎親的酒都喝了,哪里還能直接搬了嫁妝就走?”
“那柴家要是不放人,這還走不了了?”霍云被惡心的不行,難得插了一句。
他想起當日周晚吟退婚,也是好一通麻煩,那還是柴家人自己不想要這兒媳了,自愿召集眾人退了這門親。
而殷溪……
他們是鐵定不肯放過這頭肥羊的。
周惜朝搖了搖頭:“太祖時,王謝兩家通婚,王氏子拜堂之時嘔血而亡。謝家要接女兒回娘家再嫁,王家要新婦替亡夫守節,兩家鬧得不可開交。后來太祖命謝家女歸家再嫁,并下令日后這等拜堂之前夫君病故的,夫家不得強留。”
他俊雅的眉頭一皺,臉上顯出幾分狠絕來。
“只要這柴子安死了,柴家就必須給放妻書。”
他向來為人寬和,但一日之內經歷喪妻之痛,又見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受委屈,心頭憾恨非常。
一時心頭藏不住事,再顧不得其他了。
他一生知禮守法,克己復禮,守著那些規矩禮儀,想要做個圣明天子。
可最終,還是心愿難成。
“若是賜死柴子安,周姑娘的一番心意,便白費了。”霍云道。
周惜朝猛地抬頭看向霍云:“你怎知她的心意?”
霍云平靜道:“她與殷溪本沒有什么交情,同柴家人也是相看兩相厭,她肯冒死攔下盛怒的殷溪,不就是想為朝廷,為百姓留下這一員大將么?”
周惜朝沉默了。
霍云繼續道:“堂堂天子,竟要為這些兒女情長之事,賜死無罪之人,臣以為,這罵名,背的不值。”
“柴子安難道不該死嗎?”周惜朝冷冷道。
霍云神色平靜:“他該死,但不值得臟了天子的手。”
周惜朝抬眼看著他,一時間覺得這人說得有道理。
更讓要命的是,他覺得周晚吟心里,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他靜靜的坐了許久才壓下心頭的不平:“順喜,讓太醫院正過來,換個方子,朕過明日就要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