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眼自己自幼長大的地方,田妃的眼睛又紅了。
她知道,自此之后,自己很有可能是再也回不來了。
硬著心腸辭別了田弘遇等人,田妃的車駕僅僅只是用了半個時辰,就重新回到了行在。
朱由檢看著眼睛有些紅腫的田妃,笑道:“怎么?回去省親還哭成這樣?”
田妃面色嚴肅道:“陛下,妾有事秉奏。”
朱由檢嘴角一翹,坐到了她的對面,笑道:“說吧。”
“陛下,妾治家不嚴,家嚴和揚州……”
田妃在說起自家這些事的時候,一點都沒有隱瞞。
說完后,她就忐忑的看著朱由檢。
只是,朱由檢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
“你說的這些事,朕早就知道了,你也莫要為此傷神,田千戶沒犯下什么重罪。”
“頂多就是那些鹽商打著他的旗號,向各地發賣了一些私鹽。”
見田妃還是面露憂色,朱由檢干脆也實話實說道:“你有所不知,大明現在的鹽政已經敗壞的差不多了,大明境內的官鹽所占比例只有五成,其余五成盡皆是私鹽。”
“天下販私鹽者,何其多也?”
“南京、京城的文武大臣、勛貴、宦官,甚至是邊關的那些邊軍,都和兩淮的鹽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田千戶那點事兒,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田妃囁嚅道:“可……可他終究……終究是妾的母族,朝中和民間,難免有人會借此犯難。”
“如果陛下不能嚴懲的話,其他人恐怕會多有微詞。”
朱由檢對田妃表現出的態度很滿意,笑道:“你稍后讓人去告訴田千戶,讓他盡快和那些鹽商劃清界限,即日起閉門謝客。”
“剩下的事,你就莫要操心了,朕心里有數。”
“妾多謝陛下。”
聽朱由檢如此說,田妃總算是放下心來,對其盈盈下拜道。
“行了,你現在是雙身子,要注意身體。”
朱由檢將其扶起來后,又和其閑聊了一會兒,主要是為其寬心。
見她心情好了許多,朱由檢這才起身離開。
只是,等他一出了跨院,臉色當即就變得陰沉起來。
“方正化,這個程家是什么情況?江家又是什么情況?”
方正化跟在朱由檢身后,低聲道:“回皇爺,我大明鹽政經太祖定制,孝宗改制,再到神宗確定綱法,一直實行的就是食鹽專賣制度。”
“這程家乃是揚州本地人,于神宗年間通過賄賂當時的兩淮按察使袁世振,得以成為世襲鹽商,經過這么多年的經營,已然成為兩淮巨擘。”
“那江家則是祖籍陜西,和田千戶是同鄉,當初是因為太祖皇帝的開中法,才舉族搬遷到了揚州,歷經兩百余年,現在已然是兩淮鹽商中家資最富者。”
朱由檢聽后,微微頷首。
“他們是什么時候和田弘遇勾結到一起的?”
方正化想了想,回道:“崇禎二年。”
“可有不法事?”
方正化苦笑道:“皇爺,這些世襲鹽商,壓根就不用行不法之事,就可以坐收兩淮鹽利,如果非要說有的話,也就是將私鹽摻雜在官鹽中發賣了。”
聽方正化這么說,朱由檢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