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料到謝易書會是這樣的反應,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想過許多,她害得他父親在外有了個私生子謝蘭,謝易書應該會恨她的才對,恨她毀了他本該完整的家。
可沒想到,他卻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
甚至還是溫柔相向,還輕聲細語地安撫她。
他還是那個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的二表哥。
阮凝玉:“你不恨我?”
謝易書一雙眼沉沉淺淺,她竟然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絲怒氣。
“若是這個人是別人,我定會恨她,可是唯獨你,我卻恨不起來,我對你虧欠良多。”
阮凝玉還是有些警惕地看著他,她不信她觸及了他的利益,謝易書還能這么的大度,心如止水。她心里還是始終不覺得世上真有十全十美、毫無私心的善良之人。
這太平靜的反應,反倒讓她覺得不真實。
就連謝凌,也會有瑕疵。
謝易書怎么可能對她完全沒有一句怨呢?
見自己捅破了紗窗紙后,阮凝玉一臉戒備,喉結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謝易書什么都沒說,便離開了,給彼此留一點喘息的余地。
跟謝易書分開之后,阮凝玉翌日便聽到謝易書不顧何洛梅阻止,給蕓娘撥去了個奶娘,又在謝老太太面前說著謝蘭的好話,說他乖巧什么的,謝老太太心里的那點疑慮竟被親孫子給打消了。
這讓阮凝玉更看不懂謝易書起來。
幾人里,他是對她放手最快的那一個,卻也是最心甘情愿奉獻的那個。他始終將何洛梅對她的傷害,攬在了他的身上。
……
萬意安搬進了秦王府,她將自己閨閣用習慣的東西都搬了進來,老師傅打造的雕金架子床和梳妝臺是她的嫁妝。
慕容深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了個紅色背影。柔軟及腰的烏發,那身琵琶襟鏤金彩繡裙,袖邊繡著青蓮紋,是皇親律例里皇親新婦翌日必穿的規制。
慕容深站在轉角處,目光落及那道背影,呼吸忽然頓了半拍。
這樣的背影竟與記憶里某個清晨的畫面漸漸重疊,叫他想起了他前世的妻子阮凝玉,她婚后連續幾日都是穿著相似的水紅裙。
像極了從前每天晨起的時候,阮凝玉總會對鏡梳妝,著什么衣裳戴什么頭面簪子是她每日的頭等大事。到了夜晚,她剛沐浴完便喜歡穿著襯得她比雪白的玫瑰色里衣,那頭青絲還未干,帶著濕濕的潮,她將頭枕在他的腿上。
他拿木梳替她梳發。
那個時候是他每日最為放松的時候,她雖然聽不懂,但還是會聽他講著每日瑣碎無聊的朝政,聽著哪個老臣又不知死活地上疏痛罵了他的決策。
慕容深又想起他們那個后來夭折的孩子。
他站在那,恍惚了很久,最后才漸漸回過神來眼前的人是萬意安。
萬意安正在銀鏡前梳妝,忽然便聽見嬤嬤在門口通報。
“王妃,王爺過來了。”
聽到動靜,萬意安放下了手中的那把半月形玉梳,驚喜地回過了頭。
慕容深對她從來沒什么要求,不過只唯一一點是,便是日后她在宴會上見到阮凝玉的時候,要格外敬重阮凝玉。
阮凝玉對于他來說,意義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