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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薛綏李肇 > 第101章 漏夜前來

            第101章 漏夜前來

            李桓沉默許久,一聲嘆息。

            “去靜慈庵吧。”

            他沒有當真下狠手,只是依先前所,讓袁清杼去了靜慈庵,修行三年,以消弭罪過。

            至于褫奪袁氏側妃封號一事,便不再提及。

            李熙慈跪謝了父親的恩典,要求同生母一道去佛堂為父親祈福。

            李桓應允了。

            袁清杼在漱玉閣里哭得肝腸寸斷。

            她仍是袁側妃,仍有丫頭嬤嬤小廝車夫可以使喚,仍然可以錦衣玉食。

            但三年光陰足以改變很多,對十六歲時,便鐘情于李桓的袁清杼來說,這些從出生開始便已然擁有的東西,從不緊要,也不珍貴。

            她想要的——李桓的愛與憐惜,再得不到了。

            如此,身外所有東西,于她便失去了價值。

            次日清晨,天還未大亮,王府的馬車便載著袁清杼和李熙慈,離開了上京。

            袁清杼沒有同任何人打照面,也沒有去拜別李桓和薛月沉這個主母。

            她犯下大錯,又做出巫蠱詛咒這等駭人的事,生怕牽連娘家,淪為上京貴婦們的笑柄。李桓沒有加重責罰,已經是看在女兒和她父親的面子上,于是也不敢再生事端。

            她一走,檀秋院也清靜下來。

            薛月沉送來了不少滋補之物,李桓也吩咐陳鶴年每日前來為薛綏請脈……

            這反倒讓薛綏有些被動。

            那日,她提前服了藥,才催發了病癥,致使內息紊亂。

            至于陳鶴年診出的那些陳年舊疾,確實是她從小便落下的病根,并非虛假。在陳鶴年這種經驗豐富的老醫官面前,很容易被診出端倪。

            當然,這也是薛綏想讓他告訴李桓的。

            對她而,一舉兩得。

            “姑娘,該用藥了。”

            錦書端著湯藥走進來,見薛綏坐在床前,手持一幅花鳥圖刺繡,忙上前將繡品奪下,嗔怪一聲。

            “姑娘可真是閑不住,這身子和眼睛還要不要了?”

            薛綏目光懶散,帶著幾分俏皮笑意。

            “我這病癥是如何來的,姑姑又不是不清楚。”

            錦書在她床前的杌子上坐下,將藥碗端起,輕輕吹拂,再用勺子遞到她嘴邊。

            薛綏偏頭,“不想吃了。”

            錦書道:“這不是陳醫官的藥,是大郎君為你開的調養方子。”

            薛綏目光有一瞬的暖意,但對著那碗黑乎乎的藥,仍有抗拒。

            “嘴里吃得發苦,什么入嘴都是澀的,一點滋味兒都沒有。”

            錦書笑道:“那回頭我便去做些酸甜可口的飲子,降降暑,再弄些蜜餞果子,給姑娘解解苦?”

            薛綏展顏一笑。

            以往在薛府,錦書只有傳達消息時才會來找她,兩人并無這般朝夕相處的機會。

            如今日日相伴,她才發現錦書可實在是一個令人安心又溫暖的人。

            她體貼到無微不至,細枝末節無不妥帖,事事考慮周全。

            “姑姑日后不必如此操勞,我可不想累著你。”

            錦書微笑道:“這算什么勞累,只要姑娘身子康健,我便歡喜。”

            夏日天氣悶熱,夜幕降臨,暑氣卻仍未消散,星光與月色透過云層,灑下清輝。

            用過晚膳,薛綏讓如意和小昭攙扶著,在檀秋院的花園中散步。

            院子里有一角平整的草地,上面是繁星點點的小花。

            微風帶著花朵輕輕搖曳,引來兩只蝴蝶在夜燈里翩翩起舞。

            薛綏目光追逐著蝴蝶的方向,笑容慢慢斂住,怔了怔,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昭眼明手快,趕緊扶住薛綏。

            她看看地上平整的青磚,不由納悶。

            “姑娘,是踢到什么了?”

            薛綏微微一笑,“有點腳軟,你扶我回去躺下吧。”

            剛剛邁入門檻兒,薛綏便松開了她的手。

            “這幾日你和如意也辛苦,早些去歇下,不用守夜。”

            如意滿心歡喜,沒多想便應下了。

            小昭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關上了房門。

            也不知為何,小昭的腳步都走遠了,薛綏仍然覺得她回頭那一眼,如芒在背,灼燒在她的臉頰上,火辣辣的。

            從前她什么事都不避開小昭的。

            如今又未做虧心事,為何這般心虛?

            正想著,窗戶“吱呀”一聲輕響。

            一道頎長身影如疾風般穿窗而入,腳尖輕點窗沿,衣袂飄飄,落地無聲……

            隨后,他反手將窗戶關上。

            一氣呵成,利落而從容。

            不是太子李肇又是何人?

            他一進屋,屋內頓時顯得逼仄起來。

            薛綏眉頭微皺,冷著眼看那年輕俊朗的年輕男子,步伐沉穩地走過來,隨意地坐在她榻前的圈椅上,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風,就好似闊別許久歸家的主人,自在、不羈,沒有半分拘謹與客套。

            “聽聞你被氣得暈厥,孤特來探望。”

            薛綏道:“為踐行與太子的約定,不得不如此。”

            李肇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如此說來,倒是怪孤了?”

            薛綏避而不答,只問:“不知殿下漏夜前來,有何要事?”

            李肇看她一眼:“顧介出獄了。”

            靖遠侯府補齊了虧空,陛下念及他祖上功勛,對顧介從輕發落,但他在金部司的職務被革除,往后便只能賦閑在家,仕途無望。

            薛綏不很意外,神色平靜,垂眸淡淡。

            “靖遠侯和春夫人散盡家財,但行好事,救了他們的兒子。”

            李肇笑了一下。

            抬眼看她,突然問:“你對端王下了情絲蠱?”

            薛綏挑眉反問他:“太子以為情絲蠱是那般容易得到的東西?它金貴著呢。”

            李肇輕笑一聲。

            “今日早朝后,在御書房,端王向陛下告假,說近日暑氣難耐,府中內眷多有不適,要帶你和端王妃,前往城郊別苑去散散心……”

            薛綏神色平靜,“他的側妃害我至此,想是愧疚彌補。”

            李肇:“端王還向陛下求請,封你為如夫人。”

            說罷淡淡斜睨,略略挑眉。

            “想必明兒一早,你就能得到這個好消息了。恭喜你呀,薛平安。”

            他神情不顯,看不出喜怒。

            薛綏心中卻暗自一驚。

            李桓當著李肇的面兒,向皇帝告假,并將他的行為說得如此詳盡,出于什么心思?

            陰謀?

            或是想借機印證些什么?

            薛綏下意識撫上嘴角,“那日他問我,嘴唇的傷因何而來?”

            李肇微微湊近,目光灼熱地看著她。

            “你如何作答?孤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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