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京城朱雀大街,平整的青石板路,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響。
冬日的寒意,裹挾著的京城的塵囂撲面而來。
歷時月余的秋獵終于結束,御駕在肅殺的冬景中,緩緩駛入皇城。
與帝王的儀仗一同歸來的,是一個個被鐵鏈鎖著,困在囚車中的身影。
定國公府謀逆大案,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曾經煊赫無比的定國公府,被重兵團團圍住。
昔日門庭若市的景象蕩然無存,只剩下森冷的鐵甲,和肅殺的死寂。
定國公本人,連同其核心黨羽、參與圍場之變的將領、私兵頭目,乃至那些暗中輸送糧秣軍械的官員……
都被連根拔起,盡數被投入了天牢最深處,不見天日的黑牢。
等待他們的,將是帝王最嚴厲的清算!
而除了這些顯赫的反賊,另一個名字也被眾人反復提及——
陸沈氏,沈南喬。
她是意圖毒殺宸貴妃的主犯。
更是……宸貴妃沈知念的親姐姐!
這層無法抹去的血脈關系,瞬間引爆了京城上下的議論狂潮。
茶樓酒肆,深宅內院,街頭巷尾……
無數雙眼睛,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無數張嘴巴壓低了聲音,興奮地咀嚼著這樁宮闈秘辛。
“聽說了嗎?宸貴妃娘娘的親姐姐,竟勾結逆賊要毒殺她!”
“真是駭人聽聞啊!親姐妹啊,何至于此?”
“嘖嘖……這下沈尚書的臉往哪擱?長女成了謀害次女的欽犯……”
“宸貴妃娘娘這次怕也是難做吧?一邊是國法,一邊是親姐。”
“難做什么?依我看,娘娘大義滅親,才更顯剛正!”
“……”
吏部尚書府,沈茂學的書房內,氣壓低得駭人。
上好的紫檀木書案上,一份謄抄的逆犯名錄,被狠狠摜在桌面上。
沈茂學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額角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他死死盯著名單上的“陸沈氏南喬”幾個刺目的字,仿佛要將紙燒穿。
一股難以喻的怒火,混合著巨大的屈辱感,充斥在沈茂學心中。
“逆女!孽障!”
雖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可見事情傳開,他還是十分憤怒:“我沈家的清譽,竟毀于她一人之手!她怎么敢?!”
“那個逆女,竟勾結逆賊去謀害宸貴妃?!她這是要把我沈家滿門,都拖進地獄啊!”
沈茂學氣得在書房內來回疾走,官袍的下擺帶起一陣風。
想起另一件事,他又怒道:“翅膀硬了!宸貴妃的翅膀是真硬了!”
“老夫讓她顧全體面,悄無聲息地處置了那個禍害。她倒好,非要把那逆女押回京城,還要過三司會審。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
“她眼里還有沒有老夫這個父親?有沒有沈家的門楣?!”
站在一旁的心腹幕僚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直到沈茂學的喘息聲稍微平復了一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試探著道:“老爺息怒!”
“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