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意聽完都忍不住生出了敬佩之意,當然惡心還是會惡心。
但能步步算計到如此地步,時意覺得自己當年不是太天真,實在是對手太精于算計。
正常人,能想到自己身邊的朋友,心里想的是這些事情?
真的是把每一步都計算的好好的,連翻車后要怎么處理也都想好了對策。
如果不是江濯,按照時意的性格和處事風格,這啞巴虧,他是勢必要吃下的。
為了父母的遺物,他只能忍氣吞聲。
雖然是取舍問題,但時意自然會選擇遺物,那口氣為了遺物也要壓下去。
一旦你改口,拿到東西想再去說,對方也不會信了。
一次說,兩次改口,這些人家都信了,你說第三次,又反轉,對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就算你是迫不得已,沒有確鑿的證據,光憑一張嘴,換做是他,他也不會相信。
所以他不會再去辯白這件事,而沈越和姚成賢也會重歸于好。
但是現在就不一定了。
時意裝作強忍著惡心的樣子吁出口氣,對他說:“我主動找他說?還是聽你安排?”
姚成賢看到時意一臉惡心反感的樣子,一點都不意外,仍舊不疾不徐地說:“你放心,他一定會再去找你問個清楚,你到時候按照我說的告訴他就可以了,他回來后,若是對我打消了疑慮,你們談話后的第三日,我會把東西放在這家店里一個姓易的店員手里,你三日后過來取就可以了。”姚成賢知道憑著自己的一面之詞,沈越就算當時為了安撫他說相信他,過后也會找機會重新去和時意聊這件事。
不把懷疑的刺兒□□,沈越是不可能完全放下一顆心來。
姚成賢了解他。
所以他必須要和時意面談還這么一次。
時意說:“若是我按照你說的把事情辦了,你卻不給我遺物,這又怎么說呢?”
姚成賢喝了一口茶說:“我雖然卑鄙,但這種事,知道你拿不到東西,肯定會和我魚死網破,但我不是要跟你魚死網破,所以沒有理由不把東西給你,放心吧。”
時意說:“你倒是清楚自己的很。”
對于時意的諷刺,姚成賢沒有理會,說完后拿著自己的背包,他今天穿得很休閑,t恤和牛仔褲,背著個雙肩包,就像是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一樣,完全沒了成功人士的形象。
“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祝我們都好運。”
時意沒有站起來,也不說話,等著姚成賢離開后,對著空氣說了一句。
“你都聽到了嗎?”說給在車上的江濯聽。
這人真是無恥的理直氣壯,坦坦蕩蕩。
這錄音器只能實時錄音和聽到這邊的聲音,兩人通不了話。
江濯聽到時意一陣嘆息,然后便是起身離開的動靜。
沒過多久,時意坐上車,和江濯面面相覷。
最后時意捏著眉心說:“真沒想到,我的同學里也有這號人物。”可真是臥虎藏龍。
江濯在時意離開的時候,就把之前的錄音都備份好了。
他把東西發到時意的手機里。
“你收好。”
“嗯,跟著這種人來往,感覺會短命”心累啊,說完看向后座的糯糯,對江濯說:“這才多大一會兒,她怎么說睡就睡著了。”筆趣庫
江濯說:“可能本來就有點犯困,我給她聽了會音樂后,就自己睡著了。”
“我們閨女怎么這么乖呢?”語氣里都是憐愛。
江濯嗤笑一聲說:“你這會兒說乖了,不是她鬧人那會兒,我看你都要崩潰了。”
看到女兒乖巧一面就立即忘記她小惡魔一面的時意摸了摸鼻子。
兩人就這么聊著孩子的問題回了家。
靜待沈越找上門來。
沈越是出差回來后約的時意,他上次留了時意的手機號。
他去見時意的事情,沒有告訴姚成賢,也沒想過要和姚成賢說。
雖然姚成賢早就猜到沈越會去見時意。
沈越同姚成賢說要去父母家一趟,姚成賢沒有問去做什么,要不要他陪著一起,而是點頭應下說:“你去了魔都那么幾天,自然該回去看看爸媽。”自從訂婚宴后,姚成賢就改口叫了爸爸媽媽。
沈越是翌日的下午回到和姚成賢同居的家。
那個時候他已經和時意見過面了。
他笑容滿面,眼神里都是對姚成賢的愛意,還有一絲絲愧疚。
姚成賢看到沈越的神情就知道昨天時意按照他說的和姚成賢解釋了。
晚上姚成賢和沈越躺在床上,姚成賢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摟住沈越的腰,靠在他的懷里。
他雖然知道,但他也不會去問沈越為什么今天對他這么好。
這事兒揭過去他不會再去提。
總歸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這一晚,他們做了兩回,沈越愿意碰他了,姚成賢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若是沈越心有芥蒂,肯定不會與他做。
所以沈越愿意碰他,在姚成賢的眼里,也是一個信號。
一個時意按照他說的做了。
所以,第二天,姚成賢故意賴床沒有起來,讓沈越先去了公司。
然后他慢悠悠的起來,開車先去了那家和時意約好的地方,把裝有時意父母遺物的盒子放到那位姓易的店員手里,然后給了他一筆錢。
他做好這一切后,給時意發了條短信才開車離開。
時意早就等在附近,看到信息,徑自來到那家店,找到那位姓易的店員,從他手里拿走了父母遺物。
他第一時間打開看了看。
的確是他當年遺失的那條鏈子,鏈子上的兩枚細細的戒指也一模一樣。
看到這條鏈子,時意非常激動。
臉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來。
這笑不僅僅是因為失而復得的喜悅。
還有即將有人要遭報應的笑。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盒子,臉帶笑意的坐上了回家的的士。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仿佛在往后移動的風景,想著那天下午,和沈越見面的情形。
沈越和時意坐在上一次和時意約的茶社,聊著上一次聊過的事情。
說了姚成賢跟他說的解釋。
“他是這樣跟我說的……”沈越神情躊躇,看著時意,想要再聽聽時意是如何分辨的。時意沒有多說,直接把手機里存的音頻點開。
將那天他和姚成賢所說的話,毫無保留的全部放給了沈越。
人啊,都是有脾氣的。sm.Ъiqiku.Πet
姚成賢以為用遺物就能牽制他。
完全把他定位成了當年那個因為遺物丟失而慌亂哭泣的少年。
他早就想通了,人哪兒能被一件死物逼死。
父母若是知道他如今因為他們的一兩樣東西這么為難,還要遭受污蔑,肯定不會愿意他為了拿回這樣東西就被潑一身污水。
遺物只是為了紀念,就算什么東西都沒有,他仍然可以紀念。
姚成賢不過是仗著他當年很珍惜父母遺物罷了。
還有一點就是,沈越除了是他以前喜歡的人外,還是他的讀者,撇去是以前暗戀對象不說,光憑是他讀者這一點,他都不忍心和姚成賢合起伙來欺騙他。
這件事里,他無辜,但最無辜的還是沈越。
若是為了項鏈,不僅要擔污名還要蒙騙無辜的人,他左思右想都過不去那道坎。
他相信若是幾年前還在上學的自己,一定會對姚成賢聽計從。
但人都是會成長的,以前看一件事是一個想法,現在看一件事又是另外一種想法。
特別是那天晚上他們回去后,他和江濯聊了很久這件事。
時意也清醒了過來。
有紀念意義的遺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活著的人該怎么生活,紀念有很多種方式,江濯告誡他,就算我們想不出來兩全其美的法子,也不要為了所謂的死物而選擇與虎謀皮,沒有必要因為一件死物被人威脅。
他今天威脅你做欺騙別人的事情。
明天有另外一個人拿著你所謂重要的東西,讓你去坑蒙拐騙,你也要做嗎?
不過是取舍問題。
時意給問完話的沈越說:“原本,按照以前我的性格,可能真的會被姚成賢利用,為了我父母的遺物,說一些欺騙你的話,但現在,我選擇放棄遺物,也要對你說出真相,第一,我不想欺騙什么壞事也沒干的人,第二,你是我的讀者,第三,你曾經是我少年時喜歡過的人,雖然只是曾經,但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只是知道的,希望你不要再被他騙了。”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時意沒有說,那就是,他不想因為父母的東西,成為一個騙子的幫兇。
若是不懂事的孩子,做錯了事,可能并不會放在心上。
但有點良心的成年人則會對一些事情常常感到遺憾和后悔。
時意不想為了一件事久久良心不安,更不想對一個人心存愧疚。
時意的態度很坦蕩,坦蕩到沒有一絲旖旎的成分在里面,沈越知道,時意早就不喜歡他了。
他一邊憤怒于姚成賢的欺騙,一邊感激時意沒有成為他的幫兇。
他仿佛一瞬之間明白了許多,沒有那天的傷感和彷徨,他聲音沉穩地說:“謝謝你,謝謝你沒有配合他來欺騙我。”
如果說沈越之前還對姚成賢心存憐惜,留有一絲余地。
聽了錄音后,沈越什么要給姚成賢機會的心思都沒有了。
對方明明白白的表示,和他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財富地位和現在的身份。
他以為兩人是有感情的,但現在看來,不管是不是冒名頂替,對方也從來沒有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