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斬仙臺的規則壓制,他們之間的靈魂契約早已被切斷。
此時的霸肌,是自由的。
它完全可以選擇背叛,選擇活下去。
陳懷安也看著它。
那雙眸子里沒有命令,沒有祈求,只有一種名為“信任”的平靜。
“主人……”
霸肌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
那是一個尋常的陰天。
一只渾身臟兮兮,氣息奄奄的小黑貓,蜷縮在門口。
一雙溫暖的手,將它……提起。
“小家伙,你與本尊有緣!”
……
那是它記憶的。
后來的歲月里,它被嫌棄吃得多,被嫌棄長得丑,被那個男人罵過無數次“蠢貨”。
但在它被強敵圍攻時,那個男人總是第一個拔劍擋在它身前。
在它被烏鱷奪舍、靈魂即將消散時,那個男人不惜勞苦,集齊九大兇獸之力為它重塑真身。
在它眼里。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真仙。
他只是那個在尋常的陰天,給了它一個家的……陳懷安。
“狗……”
霸肌咧開嘴,露出了滿口斷牙,發出一聲嘶啞的笑。
“我確實是狗。”
“但我是主人的狗!”
它猛地抬頭,對著魔禮青那張不可一世的臉,狠狠啐了一口帶著黑血的唾沫。
“至于你們?”
“連給老子當狗糧都不配!!”
“找死!!!”
魔禮青大怒,臉上那口唾沫像是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理智全無。
“既然你想死,那本天王就成全你!”
“斬仙臺!起閘!!”
轟隆隆——
隨著這一聲怒吼。
斬仙臺頂端,那天穹之上,突然裂開了一道更加巨大的口子。
一柄寬達百丈,銹跡斑斑卻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鬼頭閘刀,緩緩探出。
它沒有鋒芒。
因為它斬的不是肉身,是因果,是輪回,是存在本身。
閘刀下落。
速度很慢。
但那種不可逆轉的死亡壓迫感,卻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捏碎兩人的心臟。
“怕嗎?”
陳懷安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了霸肌的耳朵里。
霸肌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閘刀,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它是兇獸,它比任何人都更怕死。
“怕……”
霸肌縮了縮脖子,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主人,我不想死……”
“我還沒吃夠……”
“我也沒活夠。”
陳懷安笑了笑,那是他被困在臺上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所以……”
他看著那柄落下的閘刀,眼中突然燃起兩團金色的火焰。
“誰也別想讓我們死。”
閘刀落下。
距離陳懷安的脖頸,只剩三寸。
魔禮青臉上的獰笑已經綻放到了極致。
“死吧!!”
當——!!!
一聲足以震碎靈魂的巨響,在斬仙臺上炸開。
沒有鮮血飛濺。
也沒有人頭落地。
那一瞬,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只見那勢不可擋的鬼頭閘刀,竟然停在了半空。
在陳懷安的身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了一道虛幻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披殘破戰甲,手持斷槍的武將。
他身材并不高大,但在那閘刀之下,卻巍峨得如同撐天的山岳。
他用那柄斷槍,用那雙早已沒有了血肉的手臂,死死頂住了落下的閘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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