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妹卻覺得不可思議,皺眉:“虧他還是讀大學的呢,咋那么不開化?”
“都說了,他家里人都這樣。”江婉答:“他爸媽生了七八個,都認定生得越多越好,只要餓不死,以后就能成人。他也是這樣想的。”
“可都三男一女了啊!”李香妹不敢置信:“他要讀書,錢賺不了,全賴俺那小姑子擺攤干活養一大家子。他是咋想的啊?咋能那么自私?”
江婉解釋:“在他看來,麗麗表姐已經嫁給他們家,就是他們家的人。她對家庭付出,不管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女人嘛,就理所當然為丈夫和家庭付出。為了孩子,當媽的受累受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李香妹禁不住暗自可憐韓麗麗,皺眉搖頭。
“雖然俺也不咋喜歡她,可大家都是女人,俺都覺得她挺不容易的。”
以前在陽城那會兒,至少還有娘家人幫襯來去。
可自從來了京都,娘家就在千里之外,哪怕有心要幫她,也幫不了多少。
丈夫要讀書,她得供丈夫學費和生活費。
孩子要吃要穿要長大,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一大家子人要租房要吃喝,又哪一樣不用花錢。
她本來嬌生慣養長大,家里一點兒重活都不用干。
想不到嫁了人后,卻什么都得學著干。
日子越過越窮,孩子越生越多,肩上的重擔也越來越重。
江婉洗著雞蛋,道:“幸好大表哥讓她去掛環避孕,不然今年估計又得生多一個。這幾年來,表姐的肚子幾乎就沒消停過。吃沒吃飽,營養跟不上,還得忙里忙外帶娃干活。懷孕生娃不停歇,再強壯的身體也扛不住這樣子消耗。結扎對身體也有損傷,還是避孕好些。”
“真慘!”李香妹惱怒:“那劉培民咋那么自私呢?當初公爹究竟是咋看上他的?”
江婉笑開了,道:“看他長得高大壯實,又看他讀書不少,一副未來國家人才的模樣。別說是舅舅,連麗麗表姐都動心了。”
“俺看著不像啊。”李香妹跟劉培民見過幾面,直覺跟江婉所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江婉解釋:“他以前意氣風發,下鄉那會兒混得也不錯,很受生產隊領導重視。可能是后來才華得不到重視,又找不到工作,考不上大學,生活的壓力太大,導致他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眉眼少了自信,也沒了朝氣,給人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對對。”李香妹附和:“俺看到他那會兒,他都不愛開口,眉頭緊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過,俺小姑子也不是善茬。不是罵他就是罵他的家人,轉頭就罵幾個孩子,搞得家無寧日的樣子。”
“人都是會變的。”江婉道:“尤其是環境的影響,至關重要。”
“那是。”李香妹壓低嗓音:“小姑子以前瞧不起棟梁,自從棟梁實習開始當醫生,她就經常寫信啥的。棟梁不咋喜歡她,但畢竟是自個的親妹妹,也不好斷了往來,就是口頭上幫上一幫。棟梁說了,別生太多,省得壓力太大,重視孩子的教育質量才是最緊要的。小姑子多少聽了一些進去,后來才想鬧離婚結扎。最終鬧不成,自個跑去醫院掛環避孕了。”
“劉培民還靠著表姐給學費和生活費。”江婉道:“這個時候,他不敢太強硬的。”
“是啊。”李香妹低聲:“俺聽說小姑子現在擺攤的生意不錯,賺的越來越多,只是累得很。天沒亮就出攤,太陽落山才回去,天天累得直不起腰。”
“孩子誰帶?”江婉好奇問:“還是她家的小姑子劉培蘭?”
李香妹點頭:“對,她幫著帶。小姑娘也是不容易,十幾歲的年紀,一個人帶四個娃,常常累得偷偷掉眼淚。劉培民說要把老大送回老家,讓父母幫忙帶。可俺那小姑子不肯,說要讓孩子在這邊讀幼兒園。”
“還不到讀幼兒園的年紀吧?”江婉問。
李香妹答:“快五歲了,有些小,幼兒園還不收。打算天氣涼的時候送去托兒所。”
江婉點點頭:“等孩子大些,應該能輕松一點。”
“難啊!”李香妹道:“最小的也才幾個月大,劉培民巴不得她生第五個來著。”
江婉輕笑:“眼下是麗麗表姐在賺錢,估計他的話做不得數了。”
以前麗麗表姐等著他考上大學,當上政府部門高級領導,自己能雞犬升天,當上高官太太。
后來,劉培民連續幾年考不上,最終還只能勉強上個師范大學。
麗麗表姐對他一而再,再而三失望,甚至還主動提離婚,可見對他已經失望透頂。
眼下是她賺錢養全家,依照她的脾氣,已經不大可能被劉培民領著走。
恰恰相反,劉培民還得依仗她,暫時只能聽她的。
兩人一邊聊一邊干活,很快把早飯安排妥當。
一會兒后,歐陽毅的秘書來取粥。
江婉將保溫瓶遞給他。
“辛苦你了,等過幾天宮師傅回來上班,還是他負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