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李青云暗中神游出國,察看過腐國的原太子李炎,以及隱藏燭國的原公主李少姜等。兩批人中,除了個別忽然染疾而去,大部分人都只是身體虛弱幾天,然后恢復如初。李青云猜測,固然是主要因為他以咒接咒,憑借神秘魂尸,承接絕大部分的死咒力量,但其中也少不了“出國”這層因素。道君布置在諸國邊界的禁制,當能消弭死命書的致命之力。“好,如此就好!內有南幽李朝,外有李氏傳承,朕也能放心去了……”昭宗聞得“喜訊”,那瀕死之態,都重新煥發幾分生機。他忽以劍擊地,劍鳴不已,狂放喊道:“裴洵,老殺才,那賊帝劉獻已至何處了?”一直悄悄跟隨的紅衣太監裴洵,立刻抹著老淚,出來跪在昭宗面前。“圣上,賊帝率兵,正朝長樂宮走來!”昭宗頓時精神一振,仿佛回光返照。他駐劍起身,披頭散發,渾身千瘡百孔,黑煙繚繞,卻狂笑道:“來得好!上次朕殺得他劉獻片甲不留,今日朕單人獨劍,也能叫他哭爹喊娘!”“小皇叔,上修不可干涉現世王朝之爭,這一次,就讓我為李朝流盡最后一滴血吧……”昭宗深深地看了李青云一眼,提劍一縱,如團黑煙飛掠而出,竟是迎向外面洶涌而來的甲士。大太監裴洵,以及兩三個白發蒼蒼的老太監,沒有任何猶豫,祭出法器,直接追隨而去。“這幾個太監,倒是比那些所謂的大臣,要有氣節得多……”李青云靜立,默然。他法念懸照幽京,此刻皇城局面也盡在眼底,又如何不知劉獻率兵朝長樂宮殺來。尤其在劉獻身上,一股蓬勃雄偉的新龍氣象,猶如大日映空,遠非之前可比。昭宗身上這點殘留的逆龍氣息,就不足一提。新龍起,逆龍亡,就在此時。吼!虛空之上,一股再無阻擋的新龍氣運景象騰起,龍吟震天!殿中的李青云,聽到外面宮墻的短暫廝殺聲,隨即傳來劉獻哈哈的長笑聲。“李玄鉞已死,朕,就是大幽的新主!”外面,昭宗及幾名老太監橫尸地上,裴洵負傷被一名開府大將壓制,跪在地上,血淚飛落。“皇上,這閹人罪孽滔天,當如何處置!”“閹狗罷了,主子已死,他又豈能活著,朕敬李玄鉞是條漢子,就讓這老奴一起陪他,到時都葬入鎮尸坑,不得輪回……”“是!”那名開府大將頓時獰聲一笑,大劍舉起,就要斬落。轟!獻帝及眾多大臣將士,只覺眼前一花,面前已經多出一道身著黑袍、面目冷漠的俊逸道人身影。正揮劍的那位開府大將,則是慘叫一聲,轟地震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宮墻之上。“青、青云真人!”一身耀日金甲、英姿勃發的獻帝,看到李青云忽然出現,頓時大驚失色,通通連退十幾步。那夜在岱縣荒墳被支配的恐懼,再次如潮水般涌現。這種感覺,讓獻帝又是驚懼,又是無端的憤怒。“朕,順受天命,除舊更新,乃大幽之共主啊……”一眾大臣將士,卻忍著心頭畏懼,爭相上前,護在獻帝身前,對李青云怒目而視。其中一位面容剛毅、白須飄拂的魁梧老將,更按劍上前兩步,大義凜然,對神情冷漠的李青云大聲喝道:“自古以來,上修不可干涉凡世氣運之爭,更不可以道法亂民,青云真人,你們李朝既然已經覆滅,你又何必執著,當速速退去也!”老將的叱喝鏗鏘有力,回蕩在宮廊之間,裊裊不絕。身后的獻帝,以及眾多新朝大臣軍士,聽在耳里,不由都覺得痛快淋漓,只覺得原魁梧老將勇烈無畏,真乃新朝大臣楷模也!要知道這位青云真人,可是何等不得了的大人物,那可是上修中的上修啊,差點就一手逆轉李朝覆滅之勢,更壓得碧幽宮上宗都退讓三分。此等上修,吳老將軍還敢當面叱喝,將軍又是何等的鐵膽忠骨!李青云黑袍輕揚,眉宇間盡是冷意,他瞥向這名白須魁梧老將,忽地覺得此人有些面熟。嘴角不由就溢出一絲嘲諷的冷笑。他淡聲說道:“你,當是大司馬吳圭吧!急著在新主子面前,表露赤膽忠心?可惜,就一個無節小人而已!”“昭宗尸骨未寒,貧道尚不見你一絲的敬拜之意,這就是你的忠義之道?”那魁梧老將,頓時臉色發赤,急聲喝道:“休要胡!李朝荒淫無道,忠逆耳,排斥異己,始有今日,吳某不過是順天命而行!對獻帝,對新朝忠,才是大善大忠……”此人,正是李朝大司馬吳圭,曾是昭宗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只不過打造五靈護運陣后,吳圭此人搖擺不定,就被昭宗封個討賊大元帥,派出去討伐天下賊軍了。在外轉了一圈,吳圭自是早早歸降,已在劉獻面前俯首稱臣。“厚顏無恥!”李青云冷笑,大袖輕輕一揚。吳圭高大的身軀便也飛了起來,也撞在旁邊的宮墻之上,摔得口吐鮮血,眼冒金星。但此人不知是真不敬畏上修,還是一腔熱血忠義,竟是又掙扎爬起來。他指著李青云,怒目圓睜,大聲罵道:“你,不過道賊也!老夫錚錚鐵骨,豈能坐看圣上,及諸位良臣大將,被你蔑視,踐踏!”吳圭揚首,悲烈長笑,竟一步步走向李青云。“來來來!吳某倒要看真人的膽魄,此時逆龍伏誅,真人還要干涉凡世氣運煥新,真不怕道途前路斷絕乎!老夫一腔碧血丹心,換真人道途,也是值了!”“后世史書,必有公論,老夫……”獻帝等眾人目睹此幕,不由熱血沸騰,只覺吳老將軍太剛烈,其志可嘉!連諸宗上修,都不敢在這位青云真人,如此放話吧!獻帝心中暗想:“朕往后,必須重用吳老將軍這等錚錚忠臣啊!”這時,李青云臉色越發嘲諷,冷漠。他朝吳圭輕輕一指。“既然要青史留名,那貧道便成全你!也是一介螻蟻,卻自以為是柱國人物,你的血,你的命,其實一文不值!”“死!”死字一出,剛還義烈無雙的吳圭,頓時面容驚懼,感到體內生機急速消散。他又悔又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