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郎,瞪著天上,那半邊臉糜爛的劍修。
雙眼閃爍精光。
但天上的劍修,已經接近癲狂。
他提著那柄寬厚大劍,從天上,直接俯沖而下。
少年瞇起雙眼。
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形如惡犬的紅衣女子。
“這個別咬死!”
“留口氣。
“我有話要問他。”
形如惡犬的女子呲著牙。
“遵命!”
下一秒。
那紅衣女子,像條俊美的獵犬一般,向著天上沖去。
這一刻,天上。
炸開兩團氣流。
一團氣流炸開,激散出一道道劍光。
另一團炸開的氣流,則是帶著血腥味兒的螢光……那些熒光在天上飄飛,星星點點。
隨后。
天上的兩道身影,都消失了——或者說,肉眼凡胎,已經不配看到這兩道身影……
月陽峰上,只能看到,一陣刮北風,一陣刮西風。
刮起北風時,北風冷冽,風中帶著劍氣,北風吹過之地,巖石碎開,大地開裂,月陽山旁邊的小山峰,直接化作齏粉……
刮起西風時,西風腥寒,風中裹挾著一股血腥,西風吹過之地,萬物都被掠奪生機,巖石被風化,所有的植被,全都枯萎,一座接一座的小山峰,直接化作了空殼子,風稍微一吹,那些空殼,就變作了細沙消散……
不多時。
月陽山周圍,已經沒有一座林立著的山峰。
月陽峰,成了一座孤峰。
而也正是這時。
西風壓過了北風!!!
轟的一聲。
一個身影,砸在了少年郎的身前,激起大片的塵土。
林堯揮了揮手,將眼前的塵土揮散。
隨后他看見,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影,被人砸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人影的四肢都被掰斷,肩胛骨和腹腔,各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牙齒也不知斷了幾顆,從嘴里不停的吐出血沫子。
只有他的手,已經抓著那柄寬厚的大劍……只是那柄劍也已經被折斷……他手里死死握著的不過是一把斷劍。
又是轟的一聲。
那紅衣女子,也從天而降。
她興奮的望著少年郎。
“仙君……”
“我聽您的話,沒有咬死他!”
“我是不是您最忠誠的不死尸。”
少年瞥了那紅衣女子一眼。他發現那紅衣女子,雙眼亮晶晶的,她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她也就是沒有尾巴,她要是有尾巴的話,那尾巴一定會瘋狂的搖起來。
少年拍了拍她的腦袋,沒有說話。
而是扭頭望向躺在地上的那名渾身血污的修士。
他抬腳,踹了那修士幾腳。
“還能說話嗎?”
躺在地上,身受重傷的修士,嘴角依舊不停的涌出血沫子。
但他的滿是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少年。
“不……不可辱……”
“劍修……不可辱……”
“我劍已折……殺了……殺了我……”
可那劍修的話音未落。
少年已經一腳踩在他往外滲血的胸腹部窟窿處。
那劍修吃痛,發出悶哼。
而少年嘶啞的聲音,幽幽傳來。
“別他娘的裝逼了!”
“斷了一柄劍,搞得跟死了親娘一樣。”
“還劍修不可辱!”
“怎么其他修士可以折辱,就劍修不行?劍修天生高人一等?”
林堯一邊說著,一邊抓起來那劍修的臉頰。
“我知道你們這些劍修在想什么!因為我也曾是劍修。”
“你們覺得,劍不只是兵器……在所有的寶具中,你們認為,劍,就是高其他寶具一等,因為你們覺得“劍”能通天!”
“兵器萬千——刀主殺,刀存在的目的就是殺,殺到了極致就是魔,所以有魔刀,刀棄了殺就是“死刃”,沒用了,只是,“殺之極”這種修行路子,被那些正統的修行之人,所不恥,所以沒人推崇這個東西。”
“槍主戰,槍是戰爭武器,武將用的,它代表了“序”和“直”。”
“棍主仁,和刀正好相反,為守,不殺。”
“拳主納,海納百川的意思,進一步就是“本我”。”
“而“劍”這個東西,能蘊含和代表的“道”比其他寶具,多太多了……“因人而制”,“劍即“我””;“克制”,“并序”,“王權”,“秩序”……同時,劍也能窺心,劍修也可以走“本我”之路。”
“天下劍修都自帶一股傲氣……這我能理解!”
“但你都他娘的都被揍成這樣了,命都要沒了,就別裝逼了。你以為自已傲氣凌人,我就會高看你一眼!我呸,我只會更看不起你。”
“就你,也配稱自已是李淳罡的徒弟?李淳罡,要是真收了你這么個弟子,他真是白練這么多年的劍,他應該把他的劍都賣了,換成攪屎棍,去當挑糞工,挑糞的時候,倒一倒自已腦子里的屎!”
而就在這時。
原本認命的,已經閉上雙眼等死的那名劍修,忽然睜開雙眼,死死地瞪著少年。
他甚至不知從哪兒得來的力氣,抓住了少年踩在他胸腹上的腳。
“不準……不準你侮辱師尊!!!”
“我師尊……李淳罡,是劍道魁首……”
可那劍修剛嘶喊出聲。
林堯的巴掌已經落了下來,巴掌又抽打在了他的臉上。
“劍道魁首,是你們稱呼他的。”
“你有本事讓他來我面前,你看他敢不敢稱呼自已是劍道魁首。”
“知道為什么留你一命嗎?是有事情要問你。”
“知道為什么不直接搜魂嗎?是因為我知道,你們萬業長城的兵武卒,魂魄上都被下了封禁,神魂不可被探查……當然這封禁,對我來說,只是個擺設……登錄大號,我可以越過封禁,但你承受不住,你會神魂俱滅!”
“而我之所以留著你的魂魄,就是因為你說,你是李淳罡的弟子……”
“這靈墟界,絕大多數生靈,對我來說都是不值錢的npc,殺了也就殺了,死了也就死了……只有我的弟子,我養大的一個個弟子……我看見他們受苦,我知道他們因我受苦,我有愧疚之情……因為你說你是李淳罡弟子,所以我留你一命。”
“可我真的好奇,李淳罡,到底是怎么教出你這種不爭氣的徒弟的。”
“你手里握著的那把斷劍……”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叫做“太墨”……”
原本在林堯腳下,一直掙扎的劍修。
在聽到“太墨”兩個字后,忽然不掙扎了。
他的身體一僵。
驚愕的看著用腳踩著自已傷口的少年郎。
“你認識這柄“太墨”?”
“不可能……這柄劍的來歷,就算是萬業長城,也沒幾個人知曉……”
林堯嗤笑一聲……
“一百零八塊,天羽墨鐵,鍛造的靈寶——太墨……我怎么可能不認得!”
“這把劍,是我當年送給李淳罡的。”
“要不是因為這把劍。”
“你以為,你喊一聲,自已是李淳罡的弟子,我就能饒你一命?”
癱倒在地上,渾身血污的劍修,面色慘白。
“你送給李淳罡的“太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太墨”是李淳罡的師尊送給他的寶劍,李淳罡的師尊,是劍魁誅仙神君……你難道想說你是劍魁誅仙神君?”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那位神君,三千年前就不知所蹤了!他已經失蹤三千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