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山巔。
李淳罡抬起頭來，眼中涌動殺意！
“大周……”
“聽說過。”
“這王朝，招惹了師尊？”
青衫少年郎瞇縫起雙眼。
“他不過是，把你師尊，定為了朝廷欽犯。”
“為師曾經創建的一個宗門，被這大周王朝血洗，一宗子弟，皆被屠戮，只剩下一個女弟子，逃出生天……”
“為師的另一個弟子——你不認識，他也不修劍道，姑且算是你師弟吧——他是這王朝的開國大將軍，為這王朝，立下汗馬功勞，大周王朝，近一半的領土，都是被他打下來的，結果，王朝的皇室，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給他下蠱，王朝殺害了他七個兒子，他在那蠱毒的影響下，還要心甘情愿的當這王朝的狗！”
“你說，這王朝，應不應該滅亡。”
李淳罡，閉眼吐出一口濁氣。
再睜眼時，他已經神瑩內斂。
但林堯能感覺到，此時的李淳罡，才是殺意最純粹的時候。
“明白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各大王朝，都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但黑成這個樣子，也是少見。”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不長眼的王朝，讓師尊厭惡。”
“師尊，弟子會為師尊……掃平這座王朝。”
李淳罡，再次向著眼前的少年，磕了一個響頭。
“這些年，弟子，未能照顧好師尊創建的師門和師弟……是弟子的錯，請師尊懲戒。”
青衫少年擺了擺手。
“懲戒你奶奶個腿啊！”
“這個宗門，和你這個師弟，你完全不知曉，師尊和他們之間的因果，你能照看他們就有鬼了……”
李淳罡抬起頭。
一副欲又止的表情。
“可弟子……”
“可弟子……總覺得，弟子，為恩師做得不夠多，更不夠好……守在萬業長城上的三千年，弟子以為，總算能有一件事，可以讓師尊覺得驕傲……”
“但結果，還是讓師尊操心，讓師尊，皮破血流，傷筋動骨！李淳罡……當年未能照顧好娘親，現如今，也未能做個讓恩師驕傲的好徒弟。世人都說，李淳罡，出身卑鄙，但只有李淳罡自已知曉，李淳罡有這世上，最好的娘親……能認識恩師，更是李淳罡命好。”
李淳罡把額頭貼著地面。
山頂的風，吹拂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那傳說中劍客，這一刻，卻只是一個自覺愧對師尊的惝恍迷離的弟子。
青衫少年，吐出一口氣。
抬手拍了拍李淳罡的肩。
“你這臭小子……和顧北辰還有柳如煙都不一樣……”
“萬事萬物，總想圓滿；古今之責，一肩擔挑。”
“所以你的劍，又沉又靜，如天上月！”
“但為師很多年前就跟你說過……”
“萬事皆允，萬物皆虛！”
“當師傅的，為徒弟，流點血，不是很正常的事。”
“為師就問你一句話，為師若有朝一日，被天宮，抽去脊骨，你當如何？”
李淳罡猛地抬起頭。
“弟子定會踏血而行，九死不悔。拼著千刀萬剮，血肉成糜，魂飛魄散，也要把師尊的脊骨奪回來……一千年，一萬年，十萬年……只要弟子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血洗天宮！”
林堯抬手，掐了掐李淳罡的肩。
“這就對了嘛！”
“咱們師徒之間，何須那些客套虛假之。”
……
而在林堯和李淳罡說話的時候。
問劍山巔。
山巔之上的那些劍修，也蠢蠢欲動。
荊天銘更是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雙眼灼灼的盯著那青衫少年郎。
他抬手拉了拉孔子墨的衣袖。
“幫我引薦……快把我引薦給劍魁誅仙神君，這是最好的機會。”
孔子墨，眉頭微皺……
“你讓我去……我看起來和劍魁誅仙神君，很熟的樣子嗎？”
一旁滿身血污的蓋驚云，也站起身來。
“問劍山高九萬丈，從山底到山巔，是你把劍魁誅仙神君一路抱上來的……這一路上，劍魁誅仙神君，沒有從你的壞中掙脫，這至少代表，劍魁誅仙神君，對你并不厭惡，甚至愿意和你結個善緣。”
“孔子墨……你無需自謙，在場這么多劍修，要是說誰能拜師成功，可能性最大的還是你——孔子墨！不得不說，你命真好，讓人嫉妒。”
孔子墨一愣……
“蓋驚云，你什么意思？”
“你也想要拜師？”
蓋驚云深呼一口氣。
“這是個能在劍道修行上，直接平步青云的機會。”
“我不想也不愿錯過。”
“你回頭看看……在場的所有劍修，哪一個，不是蠢蠢欲動，修真世界，為自已爭取機會，不丟人。”
孔子墨回頭一瞥。
她只看見。
身后，所有登上了問劍山巔的劍修，一個個看上去，都狼狽不堪，不少劍修，因為剛剛的天威和劍威，頭破血流，四肢斷折。
可他們的雙眼，炯炯有神。甚至閃爍綠光，像是餓急眼的狼。
“一會兒我先沖上去，給劍魁誅仙神君，磕幾十個響頭，就算他最后沒有收我為弟子，也能讓他對我印象深刻……”
“能不能在劍道一途，平步青云，就看今日。”
“機會就在眼前，拼一把，可能未來就是李淳罡的師弟，不拼就什么都沒用，此事，一點都不難抉擇，就看誰先行動，誰能先跪在劍魁誅仙神君的眼前。”
……
孔子墨，看著那些癲狂的劍修。
她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她知道，眼前的這些劍修，已經癲狂了，就算劍魁誅仙神君，讓他們跳崖，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從這九萬丈高的問劍山山崖上跳下去！
……
而另一邊，距離問劍山有些距離的虛空……
天上飄浮著一堆，殘破的寶船。
那些寶船雖然殘破，但寶船上的水鏡，卻已經被修繕完好。
此時，那些水鏡，竟在搖晃，水鏡里傳出的聲音，都在發顫。
“他活著回來了？他怎么能活著回來？他憑什么活著回來……他剛剛的行為……可算得上，挑戰天威，大鬧天宮。”
“第十三境，空劫大羅？就能挑戰青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宮也有空劫大羅境的大能……那些大能后，還有無上青天，他憑什么還能活。”
“無盡歲月，是天，破開混沌，創造輪回，訂立秩序……滄溟天下，八十一國，皆敬天以立國……若讓這眾生，知曉天的威嚴被挑釁，各國的皇權，怕是也難再穩固。天威被挑戰的消息，絕不能傳出萬業長城……朕也不相信，此事會就此結束，天會就這樣放過他們……”
……
玉門關內。
這一刻也人聲鼎沸，之前所有趴在地上的修士，都已從地上爬起。
“劍魁誅仙神君，從天上殺回來了！神君贏了！”
“呵，我就知道，老天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劍魁誅仙神君在此，看天上神仙，哪個敢來此人間！”
“他娘的，早知道這樣，當時賭坊開盤的時候，我應該下注的，剛剛，我明明有機會，把失去的一切，都贏回來。”
“別人貪婪時，我恐懼；別人恐懼時，我貪婪……賭狗沒有好下場。”
“傳說中的天宮就這樣偃旗息鼓了？看來諸子百家里的“小說家”，描述的“天威浩蕩”也不過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