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黑色玉球前，只剩下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一身青衣的單薄女子。

她只有真仙修為，渾身血污。

但她提著劍，宛如最后的城池堡壘。

她此時抬起頭。

目光所視，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距離她最近的一道殘破尸軀，是一個青衫劍客……那名青衫劍客，站在虛空，身體被不知名的術法刺穿的千瘡百孔……

但他至死，都保持著提劍站立的姿勢。

他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句遺是。

“我李淳罡，豈能腐朽老死？又豈能有提不起劍的那一天！此等死法甚好……家事，國事，天下事，皆不過一劍的事……”

那青衫劍客，是李淳罡，按照輩分是他師叔祖。

在林堯祖師，閉關百年的那段時間，是他返回天外天，找到了她和孔子墨，教導她倆劍法……在她眼中，那青衫劍客，是她此生的第二個師尊……

她記得大概一甲子前，這青衫劍客，送給自已一柄青色的長劍。

他跟自已說。

“按輩分，你也算我徒孫……這柄“青霜”送你，雖然比不上師尊手中的珍寶，但在你邁入涅槃仙之前，也夠用了……祖師不在，你且把我當你半個師尊。”

可現在，那青衫劍客已經死了。

她的目光再往北移，像是要將這片戰場上的每一具尸骸都刻進靈魂。

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那道墨衣，娃娃臉的女子身影上！

那女子靜靜地躺在虛空里，娃娃臉上還凝固著一絲笑意，仿佛只是睡著了。她的胸口被某種法則貫穿，黑色的衣袍被血浸透，卻仍緊緊攥著一柄斷劍。

青衣女子的指尖微微顫抖。

她忽然想起百年前的那個春日，杏花如雪，孔子墨懶洋洋地倚在樹下，指尖捏著一塊杏花糕遞給她。

“小傻子，發什么呆？快吃，這可是姐姐我親手做的！”

那時她剛入化神，卻因為林堯的失蹤，劍心不穩。

那娃娃臉的女子，一邊笑話她，一邊握著她的手幫她穩固劍心。

那黑衣女子的掌心溫熱，聲音卻故意裝得兇巴巴！

“青玄宗的弟子，怎么能連劍都拿不穩！！！”

隨后那女子轉身就翻出丹爐給她煉“清心丹”。

她還記得某個月夜，孔子墨，勾著她的肩膀。

非要拉著她用黏土，做土人。

她要去練劍，卻又被這黑衣女子拉回來。

“捏個土人吧！”

“你現在正入劍關，需要沉心靜氣，凝練劍氣。”

“捏土人有用的，這都是我自已摸索到的經驗……我還能害你不成。”

那天的初升的朝陽下。

那娃娃臉的墨衣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攬著她的肩膀，滿意的看著石臺上的兩個土人。

“嘿嘿，這倆泥人捏得多好。以后的后人，也知道，咱倆是好朋友。”

“咱倆天下第一最最好！”

“千年萬歲，椒花頌聲！”

那朝陽下，這黑衣女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現在……

“孔姐姐……”

青衣女子輕聲呢喃！

“若有來世，我依然和你最好……”

“瀟湘水斷，宛委山傾。珠沉圓折，玉碎連城。甫瞻松槚，靜聽墳塋。千年萬歲，椒花頌聲。”

青衫女子的眼中，落下淚來。

她的目光再轉，她看見了一個帝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