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淵劍宗的信物?”
看到眼前這枚不過一寸大小的小劍,顧修眼皮微挑,有些詫異的看向云鹿先生。云鹿先生倒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
“天淵劍宗的祭劍大典馬上就要開啟了,這是天淵劍宗送來讓我們轉交給你的。”
“現在還要開祭劍大典?”顧修有些詫異。
早在之前青玄覆滅之時,他就曾經收到過天淵劍宗祭劍大典的邀請,甚至此次中州之行,顧修一開始就計劃過,在墨寒樓之行后便要前往天淵劍宗,只不過因為四神獸秘境和三垣孽海出世之事,暫時無法成行。
事實上天淵劍宗明顯也受到了這一樁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原本應該早就開啟的祭劍大典,之前也未能成功開啟。
如今這種情況,很多人其實都在猜測,天淵劍宗應當會放棄這一次的祭劍大典了,卻沒想到這魔柱出世,三垣孽海隨時可能威脅浩宇的時候,天淵劍宗反而選擇了開啟祭劍大典。
甚至還托書院,給自已送來這個?
“老劍圣本就是和夫子一樣,皆是心懷天下而又站的極高之人,他們的一舉一動,常人難以揣度也屬正常,但既然那位前輩選擇這個時候行這般事,想來定然有其道理,顧道友只需如約前往便可。”
“就像你和觀棋語的觀棋一般。”
云鹿先生開口說道,意有所指,顧修自然明白,自已是觀棋語,旁人或許不知道,但這位云鹿先生和陶宏大儒都是清楚地,那玄武肉身已經被他操控暫時離開躲了起來,這定然也逃不過對方眼睛,不過既然對方不多說,顧修自然也不會多。
只是看他依舊帶著難掩的悲愴,顧修目光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二十八個金光大字:“云鹿先生節哀……”
“你應當對陶宏老前輩不熟吧?”顧修話還沒說完,云鹿先生突然問道。
顧修頓了頓:“晚輩和陶宏大儒確實不熟,此次也只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晚輩讀書之時,曾拜讀過陶宏前輩的著書。”
說起來顧修年齡也不算小了,可對比起那些早已經成名的名宿而,卻又顯得還太年幼,很多驚才絕艷的前輩引動八方矚目的時候,在后世之人看來,卻終究隔著距離。
陶宏大儒便是如此。
顧修對其的了解并不太多,雖然讀過幾本著作,學過一些道理,但其人如何,他也確實談不上相熟。
云鹿先生倒是笑了笑:“不熟也好,總好過內心悲扼,感慨萬千。”
顧修詫異,倒是云鹿先生已經再次說道:“那黑蛛夫人雖是妖惑眾,但也確實說對了一件事。”
“陶宏大儒,確實早已經壽元無多,而且這世間認得他的人,確實沒幾個了。”
“他與這世間許多讀書人一樣,曾皓首窮經,也曾寂寂無名。他出書立傳,獲得大儒之名,但也在獲得大儒之名那一日,先生和夫子談了一番,此后便選擇歸隱山林,再不著書立傳,更無只片語留下,你可知為何?”
顧修不解,搖了搖頭。
“先生覺得,著書立傳,勸人向善,勸人好學,勸人行君子之道,終歸只是小道。”
“那何為大道?”
“適合自已的道,便是大道。”
“適合自已的……道……”顧修喃喃,心中有些震撼。
“儒家常,君子不器,意指君子之心不應像器皿那樣,局限于特定用途。可先生不同,他偏偏堅持,以身成器。這個想法,曾在書院遭到很多人反對,甚至我也曾反對過。”
“但如今。”
“他這道,倒是真成了。”
說完這話,云鹿先生笑了笑便轉身離開,留下顧修怔在原地。
他仿佛看到一位沉默的老者,將畢生的波瀾壯闊,盡數斂于胸中,最終在需要他的那一刻,將數千年積攢的學識、風骨乃至性命,視作一塊問路之石,毫無保留地迸發出來,化為這鎮世的二十八字金。
以身成器!
良久,顧修再次,朝著那二十八字金躬身行了一禮。
他未再語,心中卻也多了些許感悟,這個他并不算熟悉的大儒,卻讓他對道的理解,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道。
或許不用循規蹈矩的拘泥苛責。
腳下之道,便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