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困得昏昏沉沉的,卻也睡不著。沉月聽著從窗縫漏進來的遠處玉檀枝葉間的鳥兒晨起叫聲,決定還是起身。她簡單梳洗過來,來到沈茴的寢屋。走到博古架面前,有些猶豫要不要去迎沈茴。就算是從這暗道下到樓下的庫房里守著也好呀!δ.Ъiqiku.nēt
沉月沒有猶豫多久,就隱約聽見了腳步聲。她再等了等,終于等到博古架后面的機關啟動聲音。
沈茴將手搭在裴徊光的小臂上,被他扶著從暗門后走出來。
“娘娘,您終于回來了!”沉月心中頓時松了口氣。她目光掃了一眼沈茴身邊的裴徊光,又往沈茴身后望去,發現拾星和阿胖、阿瘦都沒有跟著。
沈茴點點頭。她垂著眼睛,到底折騰了一夜,一點沒睡,她聲音里帶著點疲憊和困頓。她說:“昨夜沒睡好,我想再睡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是。”沉月多看了沈茴一眼,見她紅著眼睛,頓時心里有些心疼。
“至少洗個臉。”裴徊光說。
沈茴身上沒有什么力氣。她知道自己臉上有淚痕。她點點頭。
沉月猶豫了一下,才說:“娘娘要不要干脆泡個熱水澡?那樣睡起來會更舒服些。熱水都有,不用現燒。”
沈茴點點頭,說:“好。”
沉月立刻退出去,飛快安排了宮人,將小盥室里的浴水準備好。她瞧著沈茴精神實在不太好,蹙著眉問:“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
“不用。”開口的是裴徊光。
沉月不敢反駁,只是望著沈茴的目光里仍舊是憂慮。她從小就在沈茴身邊,知道沈茴的身體有多弱,時刻擔心著她會引了舊疾。
沈茴瞧著沉月的臉色,笑著柔聲:“昨夜去河邊玩,玩得累了而已。你一定守了一夜,下去好好補個眠。”
沉月這才心里略松了口氣,轉身退出去。退出去之后,沉月又仔細吩咐浩穹樓的宮人們噤聲,莫要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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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雙腿一軟,裴徊光立刻扶了她一把。沈茴順勢將頭靠在他胸口,慢慢合上眼睛,說:“我沒有力氣了……”
裴徊光彎腰,手臂探在沈茴膝下,將人抱起來,朝盥室走過去。
她抱在懷里很輕。
裴徊光垂眼,視線落在沈茴身上。她合著眼睛,臉色有點發白,她乖乖地縮在他懷里,應當是真的倦累了。筆趣庫
到了小盥室,裴徊光將沈茴放下來。雙足落了地,沈茴眉心輕輕蹙了蹙。她靠在裴徊光懷里,仍舊沒有睜開眼睛。
裴徊光一手撐在她后腰扶著她,一手解開她身上的衣衫,將她抱進浴桶里。
身子沒進溫熱的浴水中,沈茴舒服地輕“唔”了一聲,她的唇角滿足地彎了彎。
裴徊光將寒涼的手探進水中,讓熱水將他的手浸泡著,染上些溫度,才伸出手來,輕輕摸摸她的臉。
沈茴雖然一直疲憊地閉著眼睛,可是并沒有睡著。她感覺到了裴徊光輕撫的指背,她動作小幅度地用臉頰蹭一蹭他的指背。動作輕輕的,也軟綿綿的。
裴徊光又拿了棉帕,浸了熱水,再將浸帕上的熱水擰干,小心翼翼地為她擦著臉上的淚痕。
沈茴覺得置身在溫柔窩里,溫暖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她在這種包裹的溫暖中,漸漸睡著了。甚至連后來她被裴徊光抱出水中,又給她擦干身上的水漬、穿上寢衣,她也都一概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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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茴離開,沈家人都沒有睡。
沈夫人擔心母親的身體,畢竟馬上要七十歲的老人家了。她勉強擠出笑臉來,將母親扶到屋中歇下。可當她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卻忍不住捂著臉低低哭起來。
“母親。”駱菀坐在她身邊,溫聲勸慰著,“您別難受了。也許沒有咱們想得那么差呢?阿茴她……”
“母親,祖母?你們怎么了?”沈鳴玉揉著眼睛走進來。
她每日清晨起得特別早,因為要練劍。
她迷迷糊糊地站在門口,看著母親和祖母在垂淚,清晨沒睡醒的困頓一下子散去了。
駱菀立刻起身,拉著沈鳴玉的手,帶她走出去。
女兒年紀還小,駱菀不是很想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她望著女兒,有點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說:“鳴玉長大了,快有母親高了。”
沈鳴玉扯開嘴角笑。緊接著,她神色一僵,再問:“母親,你和祖母怎么啦?”
“沒什么。別人家的事情。一想到鳴玉長大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也不知道鳴玉將來會喜歡上什么樣子的人……”
沈鳴玉一愣,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她紅著臉說:“母親你胡說什么呢。我還小呢!我才不會喜歡上別人,只喜歡母親!”
駱菀微笑著搖搖頭:“你呀,可從來都不聽母親的話。”
她以前從不覺得女兒有主意有什么不好,現在倒是有了幾分擔憂。
沈鳴玉皺眉,在心里合計著莫非母親因別人家孩子不聽話而感慨?她笑著說:“母親放心。鳴玉可聽話啦!以后嫁的人一定會是母親滿意的!”
駱菀知道女兒哄自己開心,便跟著露出笑顏。她無奈地說:“好了,去吧。練劍之前先吃些東西。”
“好!”沈鳴玉轉身快步往外走,迎面遇見父親。她眼睛一亮,高聲喊了父親一聲,待離得近了,發現父親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沈鳴玉皺皺眉,總覺得家里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邁出院門的沈鳴玉,腳步停下來,狐疑地回望。
“父親怎么樣了?”駱菀迎上沈霆,憂慮詢問。m.w.,請牢記,..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