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詠初沒什么情緒地說,“什么時候,你在我面前也變得吞吞吐吐了。”
段宏低著頭,“三爺這半年來每天就是陪著稚童玩耍。雖然能理解三爺初為人父的喜悅,但是有些人擔心,三爺會不會耽于逸樂,消磨了雄心壯志?三爺曾描繪的那宏偉圖景,可還有心力帶著大家去實現?”
夏詠初淡淡地說:“這個‘有些人’,可包括你?”
段宏毫不猶豫地說:“我自是相信三爺的。”
夏詠初莞爾一笑,“那就沒關系了。那些庸人的看法,與我何干?先打起精神,把眼前的危局應付好。這一關要是應付不過去,就沒有以后了。”
段宏拱了拱手,又深深地看了“貍貓”一眼,匆匆離去。
夏詠初看著系統面板,沉吟一陣,拍拍手。
一個眉目清秀的青年迅速走進,低頭說:“三爺。”
“李楠,你去給我辦幾件事。”夏詠初小聲吩咐。
李楠用心聽著,不斷點頭。
他是二等管事李灝的侄兒,算是夏家的核心老人了,在夏家發跡以前就依附于夏家。
他從小伶俐,夏詠初又資助他讀了幾年書,其越發頭腦清醒,辦事妥帖。
等夏詠初說完,李楠立刻轉身小跑出去。
……
段宏從夏詠初這里離開,立刻找來劉大和孟雄。
劉大看上去像個落拓的中年文士,留著一把山羊胡。
孟雄渾身酒氣,眼神寥落,傷心人別有懷抱。
夏府有客卿近百,其中數十人專司戰斗,也有一些客卿是技術人才。
段宏作為頂尖高手,接近先天宗師,是夏府毫無爭議的第一高手。
而劉大和孟雄,比他差了一線。
江湖人吹捧,往往會把他們說成是頂尖高手。
但嚴格來說,這兩人大概只能算得上一流。
段宏對他們的信任有限,并沒有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們。
只是讓他們按照三爺的吩咐,安排人手,盯緊大爺和四爺,乃至幾位姑爺。
劉大和孟雄雖有疑惑,但聰明地沒有發問,領了命令。
他們正要離開,被段宏叫住。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三爺最近養了一只貓?名字叫多多。”δ.Ъiqiku.nēt
孟雄有點渾渾噩噩,說沒注意。
劉大倒是點頭:“是有這事。我記得,我第一次看見那只貓,應該是十多天前了,是只小奶貓,小絨球一樣,小小的一只。我當時還納悶,三爺從來都不喜歡這些貓貓狗狗,為什么突然養一只貓了。不過那貓白底黑紋,確實好看。段兄為何有此問?那只貓難道有什么不妥?”
“沒什么,就是……”段宏不知道該怎么說。
說自己被嚇到了?
說當自己與那只貍貓對視時,在一個瞬間,感知到對方身上有妖氣?
而且不是普通的妖氣,而可以用“妖氣滔天”來形容?
妖物在這世上非常罕見,大多數人都是道聽途說,很少有人親眼見過。
段宏闖蕩江湖多年,倒是遇到過幾次妖物,還有一次與凌華劍閣的高手并肩除過妖。
那是一頭猙獰的狼妖,殺傷了附近村落上百條人命,亡魂里不乏被請來除妖的二流江湖高手。
據那位凌華劍閣的高手說,那已經是極為罕見的大妖了。
但是那頭狼妖給段宏的壓迫感,也絕比不上這只看似普通的貍貓!
“算了,沒事,我也和你們一樣,覺得有點蹊蹺。你們多留意一下那只貓,要是發現不對,馬上告訴我。”
“段兄發話了,那我自會留意。”
“好。”
……
是夜。
一道輕煙從夏三爺的房間飄出,悄無聲息地飛上高墻,站定了,竟是一個人影。
若有熟悉的人看見了,定能發現,這位竟是傳聞中不學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夏三爺,夏詠初。
夏詠初的肩頭,還懶洋洋地趴著一只白底黑紋的貍貓,不時伸爪子摸摸長胡須。
夏詠初在墻頭站立片刻,東張西望了一下,無聲地飛掠。
倏忽間,就翻越了幾個院落,離開了夏家主宅的范圍。
這期間,數名明崗暗哨,竟然毫無覺察。
這些崗哨中,不乏二流高手。
哪怕是尋常的一流高手,也休想來去自如。
夏詠初腳步不停,一直來到縣城的城墻處,也不停留,只是輕輕一躍,在中間接力一次,便翻越了三丈多高的城墻,落到城外。
那只貍貓一直穩穩地坐在他肩頭,似睡非睡。
直到出了城,才精神抖擻,從他肩頭躍下,繞前繞后地撒歡。
夏詠初又跑出四五里地,來到一處荒山,尋了塊巨石坐下。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涼風習習。
他就在這月華下,呼吸吐納,那只貍貓神氣地弓著背,邁著六親不認步,在他周圍警戒巡視。
到了半夜,夏詠初睜開眼睛,月夜下,他的眸子似乎閃閃發光,就像兩盞50瓦的小led燈泡,簡直能與星辰爭輝。
那只貍貓似乎都有些畏縮之意,不敢直視。
過了一會,那雙眸子才再次黯淡下去,和普通人無異。
平時他其實都是在自家宅院里吐納修煉,《長春功》的吐納和周天搬運,與俗世武學差別很大。
修煉俗世武學的高手,根本覺察不到他氣息的變化。
哪怕是段宏好幾次親眼看到他在吐納修煉,也只以為他是看了些雜書,嘗試著打坐吐納,并不是在修煉。
但其實這半年來,他修煉《長春功》已經小有所得。
道門功法,畢竟不是那些粗劣的江湖武學,他雖然從未習武,也不懂什么招式,更沒有實戰經驗。
但是只憑這半年來提升的身體素質和反應速度,足可與身為頂尖高手的段宏交手,并支撐十幾個回合了。
簡直堪比第一流的江湖高手!
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一流高手更勝一籌。
這如果傳出去,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每一個一流的江湖高手,都是經過了十幾年,甚至數十年的辛苦錘煉,生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