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莫七八分鐘,確認沒有人跟蹤、監視之后,李浩取下鋼筆,擰開筆帽,找了一根牙簽將一張紙條勾了出來。
「組長有令,即刻發報重慶。」李浩表情嚴肅說道。周茹接過紙條,仔細看。
這是用密語寫就的情報。
確切的說,這是只有她和組長之間才知道的密碼寫就的。
乍一看,這應該算是講的做菜的心得,其中還有做菜的一些口味的要求之類的,但是,實際上卻是密語下的機密情報。
這份特殊的密碼表是程千帆和周茹反復琢磨、商議后決定的,密碼本是沒有的,是記在兩人的腦子
里的。
周茹點了點頭,吩咐李浩守在外面,她即刻進屋里去發報去了。
極司菲爾路。
打扮成一個小老板的羅延年倒背著手,在單芳云的殷勤迎接下來到雜貨鋪門口。「哎呦。」羅延年掃了一眼門上貼的隨意傾倒垃圾的罰單,「這個,這個.....」
「張老板放心,罰單我交,我交,絕不會留下這種糟心尾巴令您煩心的。」單芳云趕緊說道。筆趣庫
有七十六號的特工從門口經過,聽到這話不禁瞇了瞇眼睛,他看向單芳云。
單芳云看了一眼倒背著手進門的「張老板',又看向這名「熟識'的特工,趕緊拱了拱手,祈求的眼光看著對方。
特工做了個手勢:十塊大洋。
單芳云臉色大變,在對方威脅的目光下,只能無奈點點頭,做了個'事成之后必有重謝的口型。
特工得了允諾,心情愉快,哼著曲兒離開了:今天運氣不錯,撿著錢了。
沒想到這個濃眉大眼、看似老實的單芳云也是個精細鬼。
單芳云的這個雜貨鋪不是經營不善開不下去的,是特工總部不允許這個位置被外人占據開店。
單芳云這個家伙很顯然是騙了一個不知道情況的冤大頭來接手雜貨鋪,卻是趕巧了被他碰上,這不就是撿錢了么。
看到單芳云進了屋,趕緊關了門,特工笑了笑,這位單老板被自己訛了十大洋,顯然是怕極了。
他就喜歡小老百姓對自己又恨又怕又急卻又拿自己沒辦法、且只能忍著乃至是強顏歡笑的樣子。
.....
「羅部長,你來這一趟,我又要破財了。」單芳云苦笑著,講了剛才門口發生的事情。「這筆錢你自己想辦法啊,我沒錢。」羅延年趕緊說道。
「得得得。」單芳云說道,「我啥時候從你這里見過錢了。」
「知道就好。」羅延年得意洋洋說道。
單芳云笑了笑,心中對于羅延年只有敬佩。
其生活清貧,三餐僅以果腹為要求,省下來的錢都用來接濟寄養在養育院以及一些同情革命的百姓家中寄養的烈士子女了。
「這個人勒索十塊大洋。」羅延年沉吟說道,「這是不是意味著,假如我們安排同志將雜貨鋪接手后還能繼續開下去?」
說著,羅延年自己也是先搖搖頭,「是了,我們選擇這里開雜貨鋪就是因為這個位置非常關鍵,很顯然敵人也意識到這一點,不可能允許這個地方為外人所經營。」
單芳云點點頭,「開不下去的,即便是有同志真的接手,也會被勒索的一貧如洗后直接封門。」
「有情況?」羅延年問單芳云。
「是的。」單芳云說道,昨晚整個特工總部都在忙碌,車輛進進出出,今天早上也聽到外面有人議論,說是抓了不少人。」
「知道是抓了哪方面的嗎?「羅延年立刻問道。
「暫時不清楚。」單芳云說道,他露出擔心之色,「會不會是我們的同志?」
「可能性不大。」羅延年搖搖頭,「按照你說的情況,抓捕動靜這么大,這么多人被捕,若是沖著我黨來的,我們現在還能在這里安穩的坐著?」
單芳云想了想,也是恍然點點頭。
昨晚那么大的動靜,若是沖著紅黨來的,估摸著整個上海紅黨已經遭遇滅頂之災了。.....
「我會向組織上匯報這個情況的。」羅延年點點頭,說著,他露出嚴肅表情,「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單芳云笑著說道。
羅延年點點頭,單芳云雖然年輕,但是,已經是加入紅色六七年
的老布爾什維克戰士了,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臨離開的之前,羅延年從身上摸出手帕,解開來,從一堆毛票中數出一元兩角錢,「給小可多做些好吃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我這有錢。」單芳云沒有去接,說道。
「拿著。」羅延年將一元兩角錢塞進單芳云的手中,「這是我給小可的,你叨叨什么。」單芳云沒有再推辭,他默默地接過一元兩角錢。
羅延年家中有四位親人為紅色犧牲,其中就包括羅延年的妻子和犧牲時年僅六歲的兒子。
妻子犧牲后,羅延年至今未再娶。
組織上關心他的個人生活,勸他再娶妻。羅延年的回答是:
吾失摯愛,余生不愛,只有對紅色事業的無限熱愛。
有人勸說羅延年結婚生子,用并不算開玩笑的認真口吻說——哪怕是犧牲了,還有娃娃可以繼續干革命嘛。
羅延年沉默,最后才說了句:他們都是我的飛娃子。
飛娃是他兒子的乳名,七年前和妻子一同犧牲在龍華。
羅延年將那些父母犧牲后孤苦無依的娃娃們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對于馮小可這樣的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留在上海加入到危險的紅色事業的孩子更是疼愛有加,叮囑一定要保護好娃娃們。
......重慶。羅家坪十九號。
齊伍面帶微笑和走廊里的諸位同僚打著招呼,來到副局長辦公室門口,他整理了一下衣裝,表情變得嚴肅且認真,上前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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