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坷那條獨舞被安排在節目單里不前不后的位置。
臺上那領導還在講話的時候她們就已經被工作人員喊到后臺等。
路無坷早上出來得急,手機對她來說一向不重要也就忘了帶,別的跟她一起等的人手里都捏著個手機玩,就她沒有。
越往前的節目越是正經,不是朗誦就是合唱。
大多數節目人數不下四五人,大家都成群結隊的,就路無坷那兒顯得有點冷清。
不過她看起來也不像個想跟人說話的樣子。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間,意外碰見在里頭窗邊抽煙的于熙兒。
于熙兒聽見水聲撇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她頭上編了頭壟溝辮,涂著夸張的煙熏妝,好在她長得好看,沒被這種死亡造型拖累。
于熙兒是個學音樂的,這陣仗一看就是上去唱搖滾。
但路無坷印象中阿釋跟她說過于熙兒鋼琴是最厲害的。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陽臺路無坷撞掉了她手機那次,這幾天于熙兒都沒怎么住宿舍,連蔣青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小公主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事兒,最近都像變了個人。
兩人沒怨沒仇的,自然都是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m.biqikμ.nět
路無坷在洗手臺那邊,擰了水龍頭洗手。
這里三樓,洗手間跟漏風了似的,風拍著路無坷裙擺,薄薄一層紗和里襯貼在她白細的腳踝上。
她腳腕上戴著條小腳鏈,銀色的,細細的。
于熙兒目光從她腳上收回,問她:“你帶止疼藥了嗎?”
路無坷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從鏡子里抬眼看她。
她這才發現于熙兒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于熙兒問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誰沒事帶止疼藥,又不跟她似的最近天天發瘋。
她跟路無坷說:“算了,你當我沒問。”說完看向了窗外。
這理直氣壯的,一看就還是小公主。
路無坷沒問她怎么了,而是問了她一句:“手機能借我嗎?”
于熙兒視線從窗外收回:“你沒帶手機?”
她點了點頭。
于熙兒雖然脾氣難搞,但性格挺爽快的,把手機從兜里掏出來:“可以啊,你用吧。”
路無坷走過去拿過了她的手機:“謝謝。”
于熙兒雖然頂著那張濃妝艷抹的臉,但聲音還是挺驕縱的,跟平時沒差。
“謝什么謝啊。”
路無坷沒走,按亮手機想打個電話,屏幕上是于熙兒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照片應該是于熙兒拍的,上頭的她笑靨如花,男生應該是不怎么情愿合這個照,表情說不上不耐煩,卻也不算高興。
路無坷不認識這個男生,抬眼就看見于熙兒在瞧著這張照片。
她想起之前于熙兒被人傳的那事兒。
她和她那系花矛盾都是因為機械院那校草引起的,倆人都喜歡的沈屹西。
但眼前于熙兒很明顯喜歡的是這合照里的男生。
不是那種說著玩玩的喜歡,而是日積月累在骨子里的。
路無坷看她失神,也沒說什么。
倒是于熙兒自己回過神了,拿過她手機:“忘了換了,等我一下。”
她把屏幕換成系統壁紙,然后再遞給了路無坷。
路無坷沒去外面打,給阿釋的號碼打了個電話過去。
阿釋那邊很快就聽了:“喂。”
路無坷沒自報家門,問了她一句:“醒了沒?”
那邊阿釋誒了一聲,應該是挪開手機看來電號碼,又把手機貼回耳邊:“路無坷你換號碼了?”
“沒,”路無坷說,“我拿于熙兒手機打的。”
阿釋和于熙兒這兩人性格不太對付,之前在宿舍一碰上天天斗嘴。
但都說不打不相識,阿釋跟于熙兒就是不罵不相識,她都能算是于熙兒在這宿舍最熟悉的人了。
阿釋那嘴估計沒損于熙兒幾句就渾身難受:“稀奇,小公主那潔癖今天居然愿意把手機給別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洗手間里有回音,阿釋說的話于熙兒聽得一清二楚,她倆在哪兒都能斗嘴,包括現在。
于熙兒說:“許婉柔你生怕我聽不見是吧,再喊大聲點兒。”
路無坷對她們兩個很無語。
聽她們兩個又不痛不癢地嗆了幾句后,路無坷生硬地打斷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斗爭。
她問阿釋:“你過來了沒?”
“馬上啊,等蔣青穿個鞋我們就出門了。”
路無坷說:“待會兒你路過蘭園那邊幫我買個藥。”
學校醫務室就在蘭園那邊,去禮堂正好得經過那兒,阿釋一聽著急了:“你怎么了啊路無坷,你沒事吧?”
窗邊的于熙兒聽到路無坷讓買藥的時候挑了挑眉。
她還以為路無坷要多管閑事。
然而下一秒路無坷開口就證明還是她想多了。
她跟阿釋說頭有點疼,讓她幫忙買個治頭疼的藥。
說完也沒掛斷電話,手機直接遞給了于熙兒。
于熙兒不明所以。
路無坷說:“你不是要止疼藥嗎?你自己說。”
于熙兒覺得有趣了。
路無坷看起來又純又乖的,原來這么會給人使絆子呢。
阿釋在那邊問誰要止痛藥啊。
路無坷就那樣遞著手機要她接。
于熙兒嘖了聲,把手機接了過來,對那頭的阿釋說:“我。”
阿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估計沒反應過來。
于熙兒說:“怎么,不行啊,不行別買了。”
“不是,”阿釋說,“你干嘛了才得吃止疼藥啊,這些指不定是處方藥,沒個理由校醫也不給開。”
這個問題對于熙兒來說好像很難回答,她低了眸,半晌才吭聲:“你就說洗完紋身傷口發炎了。”
阿釋說:“行,我和蔣青出來了,先掛了。”
“行。”
兩人難得有這么心平氣和的時候,托路無坷的福。
想到路無坷,于熙兒這才發現她不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她煙蒂扔進垃圾桶里,起身離開了洗手間。
學校禮堂在三樓,沈屹西和齊思銘去的路上還遇到了批人,幾人上去后挑了個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
他們來遲了會兒,臺上校領導那廢口水的發已經過去大半。
齊思銘這種人干什么都不會無聊,翹著腿在底下聽校長每說一句他就杠一句,自己在那兒玩得不亦樂乎。
沈屹西給他煩得不行,一腳蹬他腿上,笑:“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齊思銘笑嘻嘻躲開:“這不給自己找點兒樂子?你說要是現在上面來個美女,我這嘴哪兒還需要給自己找樂子,眼睛自己就能找了,還能挑個大的。”
大白天的,這他媽黃腔開的。
沈屹西聽了也只笑了笑,從嘴里吐出來的話不怎么正經。
“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