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里頭指了下,聲音清脆:“往里走那里面有個水龍頭。”
路無坷就聽他跟自己說:“站這兒等我。”說完就去里面了。
路無坷臉小,又長得白,左臉上那片紅很明顯。
但她雖然長得乖,身上那股子氣質卻有點難接近。
柜臺后那小女生沒敢跟她說話,兩人在那兒愣是臉對臉干站了一分鐘。
沈屹西很快回來了,跟那女孩兒道了聲謝,牽上她的手離開了。
街上人來人往,沈屹西帶她去了旁邊的小巷里。
巷口沒有路燈,夜色打碎在這條巷子里,昏暗里一片混沌。
像剝不開云霧的夢。
沈屹西順勢靠在身后的墻上,把她拉到身前,冰袋壓在了她左臉上。
路無坷被冰得眉頭微皺,想偏頭躲開。
沈屹西把她的臉掰了回來:“還想不想好了?”
路無坷臉被他捧著,躲也躲不開。
黑暗里沈屹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混沌里那雙眼睛依舊深邃鋒利。
路無坷也看著他。
敷在左臉上的冰袋冒著絲絲凍意,冰得她手腳發涼。
沈屹西一瞧見她臉上那紅印就氣得牙癢癢,朝她抬了抬下巴:“你爸的事兒你準備怎么辦?”δ.Ъiqiku.nēt
路智遠這事兒路無坷早有準備了,她張唇冷淡地說了兩個字。
“報警。”
她這副態度沈屹西也不意外,問她:“早知道他加入傳銷了?”
路無坷看了他一眼,點頭。
路智遠是路無坷父親,路智遠是個什么德行路無坷可能比他自己都要清楚。路智遠這人跟這世界上大多數好吃懶做的人一樣,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見錢眼開,就算突然腦子開竅了嚷嚷著要找工作,也只會找那些不用吃苦的賺不了大錢的活兒。
所以奶奶跟她說路智遠要投資的時候,路無坷是不信的。更何況人以群分,路智遠身邊都一些跟他差不多的貨色,如果早有那個商業頭腦也不至于跟他混在一起。
果然,事實證明只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傳銷這種東西靠的就是洗腦,天都能給你說成地,整個傳銷組織編織了一張天.衣無縫的網,把人牢牢套在里頭,被愚昧困著而不自知。
每天里頭的人無所事事好逸惡勞,卻妄想用五位數的錢撈回八位數的錢,天上掉餡餅都不可能有這等好事。
偏偏這些人不可能清醒,認為自己就是那個被上天眷顧的幸運人,相信餡餅是真掉到了他們頭上,然后越陷越深。
就路智遠那德行,可能讓他耗個三年五年他都不會清醒。
沈屹西問了她一句:“他是你父親,真報警?”
她說:“不報警他不會清醒。”
跟這人不是她爸似的。
沈屹西笑了笑。
跟任何一個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感興趣的男生一樣,碰到路無坷這個人后,沈屹西也不可免俗。
不管是她這個人,還是她的親人,或者是她枯燥單調的生活。
他通通都有探知欲。
“你媽呢?”沈屹西問。
路無坷原本已經松懈下來的神經突然緊繃。
沈屹西這句話就像一盆兜頭澆下的冷水,猛地把路無坷從深淵里拉了回來。
像是一瞬間從迷霧繚繞的夢境里清醒。
只是短短這么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沈屹西是這一輩子都站在她對立面的人。
可她明明一直是知道的。
她知道沈屹西是沈家的血脈,那個讓媽媽輕而易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的沈家。
即使在這種光線昏暗的情況下,沈屹西還是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她的情緒變化。
他微皺眉,正想去碰她臉,手忽然被她一巴掌拍開。
啪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巷子里仿佛撕開了一個口子。
路無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也不愿讓他幫她敷冰袋了,轉身想往巷外走。
沈屹西沉著臉,手一伸抱過她腰把她給勒了回來。
路無坷不給他抱:“我要回去了。”
沈屹西怎么可能讓她跑,聲音沉了下去:“又發什么瘋?”
他把她抱在懷里:“前一秒還好好的,又哪里惹著你了?”
“沈屹西,”路無坷看著他眼睛,“你讓我回去。”
沈屹西說:“還沒給我上藥就想走?沒門兒。”
他低下頭,唇碰了碰她發紅的那邊臉。
若即若離的,沾了**的。
路無坷瑟縮了一下。
沈屹西變本加厲。
懷里的人掙扎幾下后漸漸沒了動靜。
沈屹西箍著她的腰壓在自己懷里。
路無坷就這樣在他懷里待著沒動。
她冷著臉,隔著一層衣料,毫無預兆地一口咬在了沈屹西肩膀上。
沈屹西慢悠悠倒抽了口涼氣,垂下眼皮瞧她。
她小嘴利齒,真的鉚足了勁兒在咬。
沈屹西沒制止她,任她咬著。
巷外有車經過,引擎聲消失在了街上,黑暗再次吞噬了他們兩個人。
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砸在她耳邊,有力的,平緩的。
不知道就這樣聽了多久,直到唇齒間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路無坷齒間才慢慢松了勁兒。
沈屹西還緊緊扣著她的腰,她的呼吸輕輕淺淺的,落在他肩膀上那片發疼的肌膚上。sm.Ъiqiku.Πet
這一咬,她是帶著發泄的,甚至是帶著恨的。
卻又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路無坷沒抬眼看他,眼睫垂著。
“沈屹西,你真的很煩。”
沈屹西被她這么一咬也沒生氣,笑了下:“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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