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生心中微動,但不及他回味剎那的觸感,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傳來,象征敵襲的五色煙火在夜空綻開。
籠罩漫幽谷的結界破碎,鬼哭狼嚎般的嘶吼響徹山谷,從半空望去,鋪天蓋地的妖獸涌入漫幽谷。sm.Ъiqiku.Πet
玉浮生臉色一變,按住方鐘卿肩膀,使勁搖了搖:“醒醒,方鐘卿!方鐘卿!”
方鐘卿自幼受了傷,都需要用長久的睡眠來補充體力,被搖晃半晌,睜開的眸子露出幾分茫然,迷迷糊糊被拉起。
他像喝醉一樣,靠在玉浮生身上,幾乎立不穩。
玉浮生察覺異樣,將人背起。
作者有話要說:妖族來襲,幸而兩人身處的位置比較偏僻,暫時未見妖獸,玉浮生一邊背著人快速在林間奔跑,一邊揣測漫幽谷的形勢。
妖族突然來襲,修真界這邊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只是此時,宗主等人在半空與妖王對戰,沒時間來清掃底下妖獸。
對他們最有威脅的,就是次于妖王的大妖,只要不遇上他們,便可保命。
玉浮生思量完,一抬頭,面色慘白。
前方灌木上,倒掛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腳踝處,手腕都露出森森白骨,猙獰可怖。
玉浮生視線落在對方臉上,是陳隱,已經死透了。
玉浮生額角流下一滴冷汗,換了個方向,轉身像遠處掠去,看陳隱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襲擊他的應該是個大妖,且生性暴虐,喜愛食人。
玉浮生只期盼對方走遠,否則......
一道嬰兒似的叫聲,從林間深處傳來。
玉浮生臉色驟變,探出的神識中,看到陰暗光線下,浮現出一道高大身影,后頸長著三個猙獰鳥頭,如尖刀般的鳥喙啄著一名修士,將其啄得血肉模糊。
是傳聞中的大妖,蠱雕。
仿佛察覺他的神識,蠱雕回頭,裂起一邊嘴角,倏地追來。
玉浮生腦中轟隆一聲,察覺到死亡的氣息,憑著本能,快速朝后方逃去,放出的神識捕捉到轉瞬即到的蠱雕。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又睡過去的方鐘卿放在人高草叢里,隨后立在草叢前,將手臂劃破數百道,放出大量的血干擾妖獸味覺,讓他們察覺不到里面方鐘卿的氣息。
化為人形的蠱雕轉眼追來,猩紅舌頭舔了舔嘴唇,回味方才美味。
他盯著面前的玉浮生,視線從血淋淋的手臂劃過,在對方朝另個方向逃去后,毫不猶豫地上前,將人按在地上。
蠱雕仰頭笑了兩聲,頸上五顏六色的鳥頭搖擺起來,三個鳥喙張得極大,發出嬰兒般的笑聲,他掐住玉浮生的脖子,鳥喙低垂,噼里啪啦落下,頃刻將少年啄得皮開肉綻。
玉浮生疼的面孔都變了形狀,渾身溢出鮮血。
蠱雕進食途中,發現少了點什么,微微一頓:“為何不慘叫。”他喜歡聽慘叫聲,看人絕望求饒的模樣,再將其皮肉撕開,直到對方死亡的那刻。
蠱雕估摸玉浮生是個啞人,頓覺無趣,利爪朝玉浮生心臟探去,打算直接將人殺了。
這時,前方草叢里,突然傳來一點動靜。
蠱雕微挑起眉,發現玉浮生臉色大變,突然明白過來,染血的唇角露出玩味笑容:“里面有人。”
玉浮生白了臉。
蠱雕松開他,提步朝前走去,腿腳被玉浮生用力抱住,死死拖著。
林間回蕩著蠱雕尖銳的笑聲,尤為森冷:“里面藏著什么,我想想,一定很美味。”
蠱雕興奮起來,隨手一擊打在拖住他的少年身上,玉浮生背上宛如有巨石砸落,脊骨斷裂,嘴里鮮血不止,但即使這般,他仍未松開拖住蠱雕的手。
蠱雕生性暴虐,見玉浮生如此模樣,倒多了點興趣,于是三張鳥喙戲耍般,又啄起他的皮肉。
后頸一塊,手臂一塊,后背一塊。
頃刻,玉浮生身上浮現許多血窟窿,剜肉之痛,疼的他皮下血管都要炸裂了。
蠱雕沒見過這樣的人,被他吃的血肉模糊,明明失去意識快死了,但只要他做出一點往草叢走的動作,對方就會重新動起來,一雙皮開肉綻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腳踝。
蠱雕低頭,難得正眼瞧一個人。
他看到少年眼眸,宛如摻了血,猩紅一片,細瞧比他們妖獸還要邪氣,近乎扭曲的面容浮現出暴戾之色。
“不準動他——”
蠱雕產生剎那的恐懼,反應過來后,收起戲耍之心,發了狂,三張鳥喙拼命撕扯玉浮生的血肉,咬都不咬,便直接吞下。
林間少年的身軀,漸漸沒了動靜,蠱雕陰冷的笑出聲,欲戳穿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清凌宗主趕到,隨之而來的還有劍宗宗主。
玉浮生被救下時,身上難見半塊完整的血肉,他已沒了痛覺,眼睛半睜不睜,漂浮不定的視線艱難落在草叢中,踏在死亡的邊緣,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在那刻,過往十二年猶如走馬燈,從他眼前掠過,那些顛簸流離,不知奔向何處的歲月,化為了灰燼。δ.Ъiqiku.nēt
他一眼看到人生盡頭,找到了可以樂此不疲,窮盡一生追尋的道。
***
玉浮生再睜開眼,身處劍宗。
往日清冷的小屋,突然熱鬧起來,不少同門師兄弟來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