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到門口,門倏地被推開。
南夏差點被門撞到額頭,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一抬頭,怔住了。
昏暗的光線中,五色燈光恰好打在男人身上。
他胳膊上隨意搭著件外套,穿著黑色的襯衫,領口三四個扣子都沒系,露出小麥色的肌膚,隱約還能看到胸肌線條。
恣意的,不羈的,玩世不恭的。
明明是正式的襯衫,全然斂不住他渾身上下那股痞氣。
額間碎發微垂,像是沾染了雨水。
他狹長的雙眼里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痞笑,在雙眼皮壓出一道很深的褶皺。
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兩人視線在半空撞上。
整個世界仿佛在此刻安靜下來。
顧深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定格了一秒,也許都不到,旋即冷漠轉開,邁著長腿往里走。
兩人擦肩而過。
音樂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
南夏聽見身后有人吹了口哨:“喲,顧神來了——”
爾后是于錢的驚訝聲:“臥槽你不是帶妹子去越南野了嗎?”
她邁步走出去,帶上門,隱約聽見包廂里格外熱烈的笑鬧聲。
一路走到洗手間,音樂聲漸小,南夏還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回想起剛才他那無波無瀾的一眼,她鼻子微酸。
他應該再也不會理她了吧,當年她那么決絕地提了分手。
陳璇擔憂地看著她:“你怎么樣夏夏?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也太明顯了。”南夏聲音平靜,從包里拿出一把小剪刀遞給她:“幫我拆一下衣領上的標簽,掃得我脖子難受。”
陳璇接過剪刀:“你什么時候開始穿帶標簽兒的衣服了?”
從大學見到南夏的第一眼起,她穿的衣服都是高定。
陳璇動作麻利地拆掉標簽,是個常見的快銷品牌。
她想起來今天接她的小區也不是原來她住的別墅,好像是個破舊的小區。
“夏夏,你不會是家里出事兒了吧?”
南夏把標簽扔進垃圾桶,拍拍她肩膀:“放心,什么事兒都沒,就是我跟我爸鬧了點兒矛盾,回頭跟你仔細說。”
陳璇看她神情的確不像有事兒的樣子,放下心來。
*
顧深把衣服往沙發背隨手一扔,靠在沙發上。
于錢驚訝地看著他,順手遞了根煙過來。
他坐著也沒個正形,一只腳隨意踩在沙發上,另一只腳伸長,接過于錢遞來的煙,吊兒郎當地說:“這都多久了,早從越南回來了。”
于錢給他點火:“不對啊,你不是自駕去的嗎?我前天給你打電話還——”δ.Ъiqiku.nēt
顧深掃他一眼。
于錢突然明白:“啊,對,瞧我這記性,好像是一個禮拜前的事兒了。”
他一來,包廂更熱鬧了,幾個女生也激動地不停往過看,不時過來敬他喝酒。
顧深舉杯,不時隨意跟她們碰幾下。
過了會兒,包廂門再次被推開。
南夏跟陳璇走進來。
眼前的場景簡直讓人毫不意外。
那人無論到哪兒都是焦點人物,他雖然沒坐在中間,但周圍的人顯然已經把他當成中心,無論男女都下意識往那邊兒靠,反倒顯得左邊位置有點兒空。
顧深左手夾著煙吸了口,右手拿著瓶啤酒,就那么一只腳踩著坐在沙發上,跟以前一模一樣。
南夏看他一眼,移開目光。
他卻一眼都沒看她。
包廂里充斥著煙草嗆鼻的味道。
南夏回到位置上,用余光看顧深。
他忽地掐滅了手里的煙,把酒瓶往桌上隨意一擱。
旁邊有個女生跟他挨很近,拿著酒瓶不知跟他說了句什么,他笑了聲,腳也從沙發上放了下來。
喝了酒氣氛更高,于錢嚷著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他喝得半醉,特意跑過來拉南夏:“姐,你可一定得來玩兒,大學時我就想跟你玩兒——”
那會兒有顧深攔著,她一次都沒被為難過。
眾人嗅到了八卦的氣息,目光在顧深和南夏身上來回打量,開始起哄。
陳璇護著南夏:“我替夏夏來。”
旁邊一男生喝醉了扯著嗓子喊:“你以為你跑得了?今天都得玩兒,不玩不許走。”
大家跟服務員要來板凳圍成一圈,于錢拿了個空酒瓶開始轉。
第一輪轉到個男生,選了大冒險,跟現場最喜歡的女生擁抱。
那男生下意識向南夏看去。
顧深沒往過看,不輕不重地把面前酒瓶往邊上推了推,發出“吱”的一聲。
察覺到男生的目光,南夏忽然緊張,好在男生最后說了另外一個女生的名字,兩人擁抱了下,周圍一片叫好聲。
南夏松了口氣。
幾輪都沒轉到她,她漸漸放松下來,也覺得這游戲挺有意思。
沒想到下輪就轉到她。
瓶口指向她的那刻,包廂里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聲,分貝幾乎要將屋頂震塌。
南夏不敢選大冒險,無奈道:“真心話。”
于錢搶著說:“都別欺負我姐,我來問——現在單身嗎?”
這問題明顯嘴下留情了。
南夏大方點頭:“單身。”
顧深眼神都沒給一個,淡聲:“繼續。”
修長的手指在綠色啤酒瓶上隨手輕輕一轉——又是南夏。
南夏:“……”
若非他一眼都沒往過看,南夏簡直懷疑他是故意的。
南夏仍然選了真心話。
于錢眼睛骨碌一轉,問:“你一共談過幾個男朋友?”
南夏指尖微僵,下意識地向顧深看去。
他正好坐她對面。
晦暗的光線里,他神色不明,抬眸很隨意地掃了她一眼。.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