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嘶啞,尾音顫抖,抱著她的手臂結實而有力。
懷抱是溫暖的熟悉的,聞到他身上這股淡淡的煙味兒,南夏原本緊張的神經略微放松下來。
她指尖還在后怕地輕顫,聲音卻穩了下來。
“我沒事。”她貼在他胸口上,回抱住他的腰。
顧深問:“摔著哪兒沒?我看看。”
說著想帶她去前面小區路燈下。
南夏:“沒事兒,不疼。”
顧深也沒強行帶她過去。
樓上聽見喊叫聲和打斗聲,有不少戶都開了窗戶往下看,還有二三樓的開窗問怎么回事兒。
南夏被占便宜這事兒顧深不想到處宣揚,也沒回應,只在原地抱著南溪,盯著那保安,等著警察來。
附近警察十幾分鐘就到了,直接把人全帶回警局錄口供。
到了警局里燈亮的地方顧深才看見那保安的臉——是他之前拜托去幫南夏搬東西那個。
顧深剛壓下去的火氣騰得冒起來,他渾身陰郁,右手緊握成拳,一拳砸在路過的辦公桌上。
警察提醒他:“給我老實點兒,這兒是警局。”
顧深微閉了雙眼,強行按捺住心里的怒意:“抱歉。”
他這拳真恨不得砸自己身上。
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直接下車幫南夏,如果他親自幫忙,保安未必會注意到南夏,也未必會發生今晚這種事兒。
一想到南夏當時喊“救命”時聲音里的驚恐和害怕,他就一陣后怕。
萬一今晚他不在附近,她會遭遇什么?
南夏有些不解地看向顧深。
他剛才揍過那保安一頓后分明已經冷靜下來,還一直耐心安慰她,包括在警車上時聲音都是溫和的,怎么會忽然全身戾氣?
南夏伸出手,輕輕握了下他的手。
她手是冰涼的。
給這涼意一激,顧深又冷靜下來,轉頭看她。
她目光清澈,透出幾分擔心和安慰。
顧深搖頭,回握了下她的手:“沒事。”
那頭警察沒忍住,敲了敲桌子提醒:“這兒是警局!”
之后就是分開做筆錄,顧深和南夏都拒絕調解。
警察讓南夏去驗傷,了解完過程后又提醒她:“保安堅持說他只是想幫忙。你身上的傷你也說是你自己摔的,他掐你的部分也很容易解釋成扶你時稍微用了點兒力,故意傷人夠不上,性騷擾證據也不足,所以結果可能未必能如愿。”
而且那保安還反咬一口,說是顧深小題大做,吃醋故意打他,要求賠償故意健康損失費。
天色是黑的,現場監控完全看不清,保安身上的確有傷,所以警察也得暫時把顧深扣下。
顧深安撫南夏:“沒事兒,明兒我就回去了,我打個電話讓平倬來一趟,先送你回我那兒。”他頓了下,想起來件事兒,“我那兒鎖沒錄你指紋,要不先送你去陳璇那兒?”
他這會兒才顧上認真看她,看見她牛仔褲膝蓋上摔破一個洞,半個褲腳都是土,散著的頭發也微微有些凌亂。
她一直都是干凈得一塵不染,他還是頭一次見她這么狼狽。
這么一想他更生氣。
南夏一臉擔心地看著顧深。
顧深聲音軟下來,哄她:“乖,先回去等我。”
顧深給平倬打了個電話,平倬說馬上到。
南夏忽然想起來最近總能碰見這保安,就把這事兒跟警察說了,警察帶她重新補了筆錄,說明天一早就去調小區錄像。
補完筆錄出來,顧深和那保安都不見了,不知被帶到哪兒了。
她就坐那兒等平倬來。
大約一個小時,平倬帶著華羽到了。
他幾步來到南夏面前,溫聲問:“你沒事兒吧?”
南夏很擔心:“我沒事兒,但顧深他被扣了。”
平倬拍了拍她肩膀:“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他上下掃她一眼,“你先跟華羽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本來顧深想讓我送你去陳璇那兒,但太晚了就別再折騰一個人起來了,你跟華羽回去吧,你們上次不是見過?”
南夏聽到平倬這話就安心幾分,又知道她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點頭說:“好。”
她視線轉向華羽,打了個招呼。
華羽一看就是匆忙出來的,里面穿了件藍色裙子,外頭隨意裹了件白羽絨服,沒化妝,頭發也沒打理,卷發就那么散著,臉色蒼白,唇上也沒什么血色,性感的氣質卻絲毫不減,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大美人。
平倬把鑰匙扔給華羽:“先帶她回你那兒。”
華羽接住鑰匙,看了眼南夏,面無表情:“走吧。”
兩人到了平倬車里。
華羽看都沒看南夏,直接發動車子,打開空調,連寒暄也沒。
密閉的空間里安靜得有些詭異。
南夏覺得她這態度有點不對勁。
她看向華羽。
可能因為她目光太直白,華羽無法忽略,也轉頭看了她一眼。
南夏微笑說:“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了。”
華羽聲音發冷:“場面話就不必多說了。”
南夏想了想,以前在學校里跟華羽沒什么交集,應該不至于得罪她?但她態度里明顯是有敵意的。
她又是平倬女朋友。
的確也是麻煩了人家。δ.Ъiqiku.nēt
既然搞不懂,南夏這會兒也就懶得猜了。
已經是夜里三點。
經歷了這漫長而驚心動魄的一夜,南夏實在沒心思下功夫跟華羽搞好關系,她就也沒說話。
又沉默片刻。
華羽突然開口:“你不問為什么這么晚我會跟平倬在一起?”
南夏一頭霧水:“你們不是本來就在一起嗎?”
華羽突然踩了剎車。
車子在空曠的馬路上驀地停住。
南夏不防,身體被慣性往前一帶,手往車前一按,碰到剛才摔在地上的傷口,疼得更厲害。
她沒忍住嘶了聲。
華羽問:“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平倬跟你說的?”
南夏甩了甩手,看她:“對啊。”
華羽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那你同意?”
南夏更莫名了:“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華羽沒說話,眼神卻直勾勾地看著她,似是在觀察她的表情。
南夏這會兒反應過來:“你不會是覺得我跟平倬在一起吧?”
華羽沒應聲,但表情已經回答了她。
南夏一臉懵逼,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平倬這婚求了沒,居然還能搞出這種誤會。
她解釋了下跟平倬的關系,說喜歡的人是顧深。
華羽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的模樣,又問了她幾個問題,南夏一一解答。
兩人就在路邊兒聊了十幾分鐘。
華羽終于接受了這事實,仿佛清醒過來,語氣里全是歉意:“不好意思,我還是先帶你回去洗澡換衣服,然后我們再慢慢聊。”
*
到了華羽那兒,南夏一進門就看見客廳里亂成一團,毛毯和衣服撒了一地,靠沙發腿的地上還掉了個套。
拆開的,掉在地上。
南夏還沒見識過這種場面,臉瞬間紅透了。
華羽也有點尷尬,說了句不好意思,兩三下把東西收走,給她拿來干凈的睡衣,把她帶去浴室,讓她先洗澡。ъiqiku.
看見她手上的傷口,華羽還給她找了雙橡膠手套。
南夏微微躬身道謝,洗澡的時候還在想平倬這么正常一人,戀愛怎么談的,居然能讓華羽一直以為自己是炮友,她也是真服了。
洗完澡吹干頭發已經快四點了。
南夏從浴室出來,看見華羽從廚房端了碗湯出來。
她說:“折騰一晚上,我怕你餓了,做了個紫菜蛋花湯給你,我們都喝點兒暖一暖?”
她這回態度就稱得上是熱絡了,跟剛才簡直截然相反。
南夏自然不會拂她好意:“謝謝,我正好餓了。”
華羽前后端了兩碗湯放餐桌上,又去找來碘酒和棉簽:“對了,你手上的傷要先處理一下。”
南夏不喜歡碘酒,染得手上一堆難看的顏色。
她問:“有酒精嗎?”
華羽:“沒,酒精多疼啊!我不愛用。”
南夏:“那算了,這個染手上太丑了。”
華羽很認真地教育她:“不行,你這傷口必須消毒。”
她起身把南夏扯到旁邊兒沙發上,強行給她上藥。
這教育人的勁兒倒是跟平倬挺像。
畢竟是好意,南夏也沒強行拒絕,等她把藥上完道了句謝。
兩人就面對面坐餐桌上開始喝湯。
南夏沒忍住問:“所以你一直以為——平倬跟我在一起?你只是他的炮友?”
華羽點了下頭。
雖然猜到了這結果,南夏還是有些詫異。
沒想到華羽這種級別的女神,居然能甘心當平倬的炮友。
南夏語氣似褒似貶:“這我得給平倬點個贊。”
華羽噗嗤笑了聲,后知后覺地問:“對了,你今晚沒事兒吧?他本來說讓我安慰你的,我都忘了。”
當然不是忘了,是一見到平倬親昵地拍南夏肩膀她壓根兒沒想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