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
風吹得窗簾鼓起來。
灌進來的風帶著點微暖的濕意。
婚禮因為婚紗的原因推遲了一個月。
本來南夏是想穿自己設計的婚紗,但后來婚紗太好看掛在店里當鎮店之寶時被人買了。
南愷知道這件事后,提出他來設計婚紗。
南夏沒拒絕。
南愷精益求精,要求縫紉工人手織,婚禮也因此往后順延了一個月。
不過三月更暖和一些,天氣也更好。
南夏剛做完一套護膚,原本平靜的心情也逐漸開始變得緊張。
終于能理解當時華羽結婚前忐忑的心情。
她拿出手機。
微信里跟顧深的聊天內容還停留在早上她說的“記得吃飯”。
華羽、平倬、于錢、陳璇、周一彤、高韋茹,還有兩人國內的親屬們全到了,因為很多不熟悉英國的,都是顧深和秦南風帶人招呼。
一想就挺累的。
她不想跟他添亂,這一天都沒聯系他。
不過都這會兒了,南夏正準備打個語音過去,手機立刻就響了。
還挺心有靈犀。
南夏彎唇,接起來:“你忙完了呀。”
她聲音軟軟的,聽得顧深心一軟。
顧深嗯一聲,語氣有點兒抱怨,“你個小沒良心的,一天都沒問我一句。”
南夏很乖:“我怕影響你嘛。”
顧深:“是挺影響的,一天沒收到你微信,差點兒懷疑你不想嫁了。”
“……”
南夏給他逗笑了。
她問:“你累不累呀?現在回到酒店了嗎?”
結婚地點訂在一個莊園。
親友到時候從酒店坐車過去,南愷堅持讓南夏婚前最后一晚在家住,他們明天早晨五點從家里出發。
跟平倬華羽的婚禮不太一樣的是,他們的婚禮是中午十二點才開始,所以時間相對充裕。
顧深那頭像是點了根煙抽了口。
他不懷好意地逗她:“要是累你能給我按個摩?”
南夏細聲:“可以啊。”
顧深低笑了聲:“那行,我上去了。”
南夏:“?”
南夏:“什么上來了?你到樓下了嗎?”
她伸手掀開窗簾,“你怎么這個時間還過來了?不累嗎?”
顧深:“這不想見你。”
他說,“見你能解乏。”
南夏咬唇。
他們兩邊倒是都沒有婚前不能見面的習俗。
只是南愷提了一句顧深應該挺累,就不用特意過來了,顧深說行。
但他都來了,自然沒有不讓他上來的道理。
南夏開始往樓下跑:“你等下,我給你開門。”
顧深:“不急,你別摔著。”
別墅門和院子門依次被打開。
昏暗的光里,南夏穿著吊帶睡衣直接撲進他懷里。
也很想他。
而且這種想,跟平常的想念很不一樣。
好像帶著點兒馬上就要屬于他的興奮。
顧深嘴里叼著煙,一手把她摟在懷里,一手把煙往地上一扔踩滅。
他拿下巴去蹭她臉頰。
有輕微胡茬刺過的感覺,還有點舒服。
南夏在他懷里起身,抬頭看他。
他漫不經心的,襯衫扣子肆意地扯開兩顆。
眼里含著絲笑。
南夏摸了摸他胡茬:“明天起來記得剃胡子。”
顧深:“知道,不會給你丟臉的。”
南夏:“你長了小胡子也很帥,不丟臉。”
顧深低笑了聲。
南夏拉著他往里走。
南愷已經睡了,樓下沒人,兩人腳步很輕地上了樓,進了南夏房間。
顧深掃了眼,笑著說:“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晚上進你閨房。”
南夏關上門,點頭。
雖然之前已經得到了南愷的同意。
但顧深完全不敢在南愷面前放肆,來的時候都規規矩矩的,只有南夏去他那兒時兩人才能親熱片刻。
顧深在她床上坐下,伸手:“過來給我抱。”
南夏乖巧地走過來坐他腿上。
南夏:“你最多待二十分鐘,不能睡太晚。”
雖然這里離酒店挺近的,但明天他也要早起。
“好。”他揉了揉她頭發,“緊不緊張?”
南夏:“本來不緊張,就是剛才洗完澡,忽然開始緊張了。”
顧深摸了摸她耳垂,親了她額頭一下。
“我也挺緊張的。”
他平常都是放蕩不羈挺囂張的樣子,這會兒跑過來很認真地說自己緊張,莫名有點萌。
南夏拍了拍他腦袋:“別緊張,我會好好嫁給你的。”
顧深笑了聲,把頭埋在她頸中。
南夏抬手,輕輕給他揉著脖子和肩膀。
她這點兒力氣,撓癢癢似的。
顧深含笑說:“你再這么按下去,我人都酥了。”
“……”
南夏沒敢繼續了。
顧深一笑,把她整個人撈進懷里。
兩人抱了會兒,顧深才開車走了。
*
南夏和南愷是最先到城堡的。
新娘子化妝比較費時間。
南夏換上婚紗,化妝到一半的時候,周一彤進來了。
她還沒換伴娘服,一進來就喊:“嫂子你今天真的太美了,絕了,簡直是仙女,我哥也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南夏微笑說:“你哥也很帥呀,我也很有福氣的。”
周一彤發現了,她不管什么時候稍微diss下顧深,南夏都能維護回去。
能找到這樣一個老婆,她也替顧深高興。
化妝師給兩人分別化妝,兩人隨口聊天。
南夏:“這兩天你給我們幫忙,都沒怎么逛街吧?等婚禮結束在這邊多玩幾天,我帶你購物。”
周一彤星星眼:“好呀。我給你們幫忙也是應該的,嫂子別客氣。”她問,“對了,伴郎是誰呀?我認識嗎?”
南夏:“是我表哥,你應該不認識。”
周一彤點點頭,一臉期待:“你這么漂亮,表哥也一定很帥。”
南夏:“湊合吧,看習慣了。”
周一彤:“哈哈,對,他們都說顧深帥,我天天看也不覺得他帥。”
南夏很護短:“那不一樣,顧深是很帥。”
周一彤:“……”
絕了。
*
光線很好。
氣溫適宜,風吹在人臉上也舒服。
平倬華羽一行人到了莊園里,四處聊天拍照。
平倬很是意難平,問于錢:“他們這婚禮沒有接新娘環節嗎?”
于錢為了給他們婚禮幫忙,半個月前就提前來了英國。
于錢:“沒有啊。”
華羽:“那有鬧洞房環節嗎?”
于錢:“更沒有了。”
高韋茹:“那有什么?”
于錢兩手一攤:“有牧師宣讀結婚誓。”
“……”
陳璇干巴巴的:“那也挺好的,正好見識下正經的西式婚禮。”
于錢:“也不算太正經,沒花童。”
“……”
高韋茹:“那就是也沒紅包了?”
于錢很遺憾:“沒。”
高韋茹看他,開始發火:“那你提前半個月來干嘛了都?建議都不提?”
于錢示意他們靠近,壓低聲音:“你們是沒見過南夏她爸,太可怕了,我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還提意見。”
平倬:“那顧深呢?”
于錢:“我哥,哎喲,在老丈人面前乖得跟我嫂子似的,更不可能提任何意見了。”
眾人:“……”
于錢眼睛一轉:“不過呢,大家放心,有afterparty,聽說我嫂子還要跳舞,到時候盡情玩就是了。”
高韋茹打他:“你不早說!”
莊園古樸,空氣清新,景色也優美。
大家聚在一起聊了會兒天后又各自散開。
華羽吸取上次結婚的教訓,這回出門特意穿了平底鞋,絲毫不覺得累。
噴泉水柱在空中灑出水汽。
一道彩虹橫亙在水面。
華羽挽著平倬,激動地走過去:“運氣好棒,竟然能碰到彩虹,我要拍照片。”
“……”
平倬無奈,隨她過去。
果然看見她拿出手機拍了張,發在微博里:轉發這個有好運喔~
平倬垂眸掃了眼:“你是不是發早了?”
華羽:“?”
華羽:“為什么?”
平倬:“里頭還有錦鯉。”
華羽低頭:“真的哎,今天撞大運了嗎?英國的莊園怎么會有錦鯉這種東西?”
平倬:“……”
可能就是為你這種迷信的中國游客準備的。
平倬自然不可能說出口。
華羽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腰也越來越彎:“老公你看這只,好肥好大喔,拍到后肯定運氣特別——啊——”
她尖叫一聲,手機掉進了水池里。
華羽下意識彎腰想去撿,沒注意差點整個人栽進去,幸好平倬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扯回來。
華羽摸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唔,我手機——”
平倬心有余悸,確定她沒事后,沉聲:“不知道小心一點?剛差點就摔下去了!”
華羽本來就心有余悸,給他這么一吼,眼淚不自覺開始往下掉。
平倬:“不許哭。”
華羽甩開他的手,倔強地轉頭去看噴泉水池,沒說話。
淚眼汪汪的。
平倬心一軟,伸手把她拉進懷里,語氣也軟下來:“剛才嚇死我了,以后小心點兒。”
華羽身體僵硬,沒抱他,眼里的淚水慢慢回去了。
平倬放開她,捧起她的臉:“一個手機而已,值得你這么冒險?”
華羽知道他是對的,但就是對剛才他那個態度很不滿。
她說:“你干嘛這么兇?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這不是你在我旁邊,我才沒什么防備,我自己一個人又不會這樣。”
她越說越委屈:“你這么兇我,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了,想換個老婆?”
她這作勁兒一出來,平倬忍不住笑了。
平倬:“那我干嘛拉你上來,應該推你下去。”
華羽:“……”
她沒忍住推了他一把:“渣男。”
平倬走過來,重新把她抱進懷里:“行了,剛才是我不好,我太著急了,原諒我?”
華羽結婚后都很好哄,他稍微服個軟她就給臺階。
華羽:“那你給我重新買個手機,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
平倬:“行。”
他抬手揉了揉她腦袋。
身后的噴泉濺出一串水珠到了她頭發上,亮晶晶的。
平倬低頭,纏上了她的唇。
華羽嚶了聲,“大家都看……唔……”
他沒留戀,舌尖探進來纏著她的掃了一圈,就緩緩放開了她。
“走吧,去見識一下牧師宣讀誓。”
*
莊園里的基督教堂肅穆而莊嚴。
顧深站在門口,看著遠方。
一輛古典的汽車緩緩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
南夏從車上邁步走下來。
純白色的婚紗,典雅大方。
她頭發盤起,頭上蓋著一層薄霧般的白紗,一直垂到腰間。
像個仙女。
蔥白般的香肩微露,不失性感。
顧深深深吸了口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南夏穿這件婚紗。
她為了給他驚喜,之前從未在他面前穿過。
南愷的設計還是老辣。
裁剪完全貼合她身材,完美突出玲瓏的曲線。
婚紗樣式看起來簡約,花紋卻都是手工一針針繡的,非常有質感。
南夏緩緩抬頭,手上拿著鮮花花束,也在看他。
顧深雖然穿著黑色西裝,但周身那股放蕩不羈的氣息卻完全斂不住,只是跟以前相比多了幾分沉穩。
他目光是炙熱的,落在她身上就沒動過。
南夏有點受不住,小聲說:“是不是要進去?”
顧深點頭,牽著她的手往里走。
宛如一對璧人。
教堂里的親友都開始鼓掌。m.biqikμ.nět
于錢:“臥槽,我嫂子是仙女!”
……
“mr.gu,doyouwantthiswomantobeeyourwifetomarryhimloveher,takecareofher,respecther……”
于錢坐在底下拿著手機拍照片,聽到這兒實在受不了,他低聲問:“我哥英語那么差,聽得懂嗎?”
平倬:“不需要懂,說‘ido’就可以了。”
于錢:“也是。”
整個結婚典禮才半小時就結束了。
長輩們倒不覺得有什么,年輕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準備參加今晚的afterparty。
一出教堂,忽然有股風刮過。
于錢:“英國這破天氣別是要下雨,大家都趕緊上車。”
眾人都開始往停車的地方走。
走到一半,暴雨傾盆而下。
門外的草坪本來搭建了自助餐臺,瞬間全被澆濕了。
風大的幾乎要將人吹散。
“啊——”
不遠處傳來尖叫聲。
顧深把南夏緊緊摟在懷里,帶著她往前走。
瓢潑般的大雨,南夏婚紗都被澆透了,瞬間沉了許多,她走得十分費力。
但她卻突然開心。
心情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她停住腳步。
察覺到她動作,顧深也跟著她停下來。
她仰頭,臉上全是雨水。
“顧深。”
顧深抬手替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了:“想接吻?”
南夏眼睛亮亮的:“嗯。”
果然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顧深抬起手,扣在她腦后,說了一個字:“行。”
于錢正在招呼人,回頭看了眼:“臥槽。”
他這么一喊,周圍人全回頭去看。
隔著雨簾。
一對新人正在忘情地擁吻。
如膠似漆。
雨大的連他們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卻莫名讓人們覺得心潮澎湃。
于錢打了個響亮的口哨。
傳到雨聲里,也逐漸消散了。
平倬回頭看了眼,握緊了華羽的手,帶著她上了車。
大家先后回到酒店。
因為晚上afterparty的地點是酒店,顧深和南夏也一起來了。
兩人先后換了衣服,洗了個熱水澡,吹干頭發。
外頭天已經重新放晴了。
南夏抱著顧深:“好開心呀,老天對我真好,特意下了場雨給我呢。”
顧深低頭,伸手抬起她下巴尖:“讓我看看,嘴唇都腫了。”
南夏有點不好意思:“我去敷個唇膜。”
顧深笑了聲:“給我也敷一個,我應該也腫了?”
“……”
的確是腫了。
她也挺用力的。
南夏不好意思地點頭:“好的。”
*
下午七點,大家都聚在了酒店地下酒吧里。
顧深包了場,進來的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