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高懸。
高達四丈的三陽關猶如一把巨劍橫插在山谷之中,雄渾又銳利,讓人望而生畏。
斑駁的墻面上隱隱有暗紅涌動,似乎還在訴說著一百多年前那場大戰有多么殘酷。
兩側層巒疊嶂,險峰如刃,高不可攀。
趙安率著大軍趕到谷口時,看著最多只能并行四輛馬車的通道,微微皺了下眉頭。
它雖然算不上羊腸小道,但也不寬。
大型的攻城器械,諸如拋石機和臨沖呂公車不宜使用,太擠占空間了。
他也沒帶。
這次他攜帶的主要是弩炮、床弩、云梯、神臂弓,還有一樣秘密武器。
攻打這種險關,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趁著他們過節搞偷襲,已經算是捷徑了。
想要輕而易舉地拿下,根本不現實。
據他所知,韃靼在三陽關的兵力常年保持在三萬左右。
西戎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攻打過三陽關,甚至連這想法都很難生出了,他們還是十年如一日地這么做,足見有多重視這座關隘。
其實他也不知道上元節能夠讓他們的防守松懈多少。
但這確實是近來最好的時機了。
而且國主也是難得拿出了畢其功于一役的決心。
錯過這樣的機會,接下來一旦和冒衍王正式開戰,那便不會再有了……
西戎眾將僅是看著幽深的山谷都覺得脊背發涼。
這這這……
真能打下來嗎?
他們沒這信心!
趙安借道西戎,翻白山、穿沙漠、直搗高城的事在西戎被傳得神乎其神。
他們都知道,也覺得趙安用兵鬼神莫測,很不簡單。
只是攻打三陽關比奪取高城不知道難了多少倍。
眼下也沒有什么捷徑可走。
唯一可行之法大概就是堆人頭,不斷攻城了。
這也是一百多年前韃靼采用的戰術。
他們打了整整兩年,折損九萬兵馬。
如今西戎和趙安的兵馬加起來只有五萬多。
且不說戰端一起,韃子三兩天之內就會增兵,僅是他們這點兵馬也不夠損耗的!
他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為何國主會這般支持?
當真糊涂啊!
趙安雙眼如炬,不怒自威道:“我不管你們在想什么,但是大戰一起,都要立即投入戰斗!”
“關隘就是用來攻破的!它就是再險固又如何?韃子破得,你們破不得?韃子靠著此關逆轉國運,你們身為西戎男兒真的甘心?”
“你們應該明白,饒是打一輩子的仗,可能也沒有這一仗重要!它將是功勛之戰,榮耀之戰,封神之戰!只要攻破此關,你們便是西戎百姓心目中的神,永世傳頌!”
有些將軍聽得熱血沸騰道:“說得好!侯爺一個外人,都這般盡心竭力,我等又豈能當縮頭烏龜?侯爺,您說吧,要怎么打!”
趙安快速道:“我會派兵以床弩發射踏橛箭,釘入城墻之中,你們或借此蟻附而上,或利用云梯攻城,會有弓弩手進行掩護!”
“切記,通道狹窄,最忌自相碾壓,當六七人為一隊,沖到關下,不斷發起猛攻!敢有臨陣退縮者,殺無赦,隊中其他人也要被連坐!”
“……”
眾將抽了抽嘴角后,眼見他又要拿出圣旨,只得硬著頭皮道:“遵命!”
“開戰!”
趙安將手一擺。
他麾下兵卒立即抬著床弩進入山谷。
沒過多久,有長箭破空。
緊接著箭勢如潮。
一支支踏橛箭釘入城墻,仿佛讓高大的城墻變成了刺猬。
韃子果真懈怠了,反應明顯慢了半拍不止。
狼煙升起,呼喊震天之下,西戎將士都發起第一波攻擊了,城墻上才站滿守軍。
他們有的半睜著眼,有的宿醉未醒,有的連戰甲都沒來得及穿。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
直到伴隨著一聲聲巨響,趙安讓人用弩炮發射巨箭,把他們的城樓給拆了,又有許多韃子死于箭矢之下,他們才如夢方醒。
趙家軍特娘的跑來攻打三陽關了!
不!
更準確地說是和西戎兵馬一起!
太猖狂了!
冒衍王親率十萬大軍壓境,他還敢來奪天下第一關?
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