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回到病房的時候,陳歪脖子和玄嗔道長還在,夜里十一點左右,我托付錢扎紙為我們放風,然后玄嗔道長拿出了幾張符咒,這符咒正是能讓人見鬼的那一種,我們用這符咒調了水后開了眼睛,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背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個水瓶。
這個水瓶是我在重慶的時候買的,里面是空的,蘇譯丹的魂魄就在里面,等到玄嗔老爺子準備好了之后,玄嗔老爺子便拿著那個瓶子走到了病床旁邊,只見他一把擰開了瓶蓋兒,然后伸手向那瓶口一抹,一股青煙從瓶口冒出,玄嗔老爺子拿手一抓,頓時將那抹青煙拘在手中,然后反手朝著蘇譯丹的臉上一丟,大呼了一聲‘去’!
只見那股青煙順著蘇譯丹的七孔鉆入了身體里面,之后玄嗔老爺子朝我點了點頭,然后伸出了手指,朝著蘇譯丹的人中輕輕一點,果然,沉睡了七個月的蘇譯丹終于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望了望身旁的玄嗔道長,哽咽的說道:“師父……”
玄嗔老爺子見到自己這命苦的小徒弟終于又活了過來,哪里還忍得住,頓時老淚縱橫。
而我當時間蘇譯丹醒了,心中這才長處了一口氣,太好了,我做到了,我終于做到了。
蘇譯丹的醒來,被大夫稱之為一個奇跡,不過他們卻并沒有看好蘇譯丹的病情,因為雖然她醒了,但是她的身體擺在那里,依舊虛弱不堪,甚至于她沉睡了七個多月,身體的各項機能都逐漸退化,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我并沒有太過驚訝,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盡快的帶回青荔丹參,或者跟青荔丹參一起被世界遺忘。
這幾天,我一直在醫院照顧著他,而邵玉則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那狐仙故鄉的位置,他說那里應該就在加格達奇一代。
加格達奇,位于內蒙古東北部呼倫貝爾的境內,位于黑龍江省的西北部,其西南方與呼倫貝爾市‘鄂倫春旗’接壤,而東北部則于松嶺區(屬黑龍江)接壤,可以說這是一個連接黑龍江與內蒙的所在。
而那狐仙寶藏,則是在這加格達奇的邊界之地,花了些時間查了下資料后,發現這與口訣以及之前我得到的線索完全符合,所以我沒有什么異議,于是邵玉那邊開始為這尋寶之旅做起了準備。
我們預定兩天之后出發,而這兩天里,我一直待在醫院陪著蘇譯丹,大夫說心情好有助于病人的病情,雖然我知道這對她的身體無濟于事,但是卻還是想讓她快樂一些,于是便買了把吉他,這些天,在陽光明媚的午后唱歌給她聽。
蘇譯丹醒來之后,情緒始終不是很高,這一點我完全能夠理解,畢竟她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身體帶給她的苦楚,而對此我卻無能為力,只能在出發前靜靜的陪著她,每天都在醫院對面的花店買一束蘭花兒或者水仙,并且陪她說起那些不止說過一次的從前那些時光。
從前的時光是那樣的美好,雖然回不來了,但是卻可以在心里永久的保留,這些回憶就是我的財富,支撐著我走過一個有一個的艱難險阻。
而蘇譯丹多半時間是在靜靜的聽著,因為她沒有多少力氣說話,只是望著我面帶笑容,午后的陽光灑進窗戶,空氣中的塵埃似乎也明媚了起來。
就這樣,出發的時間到了,同樣是在一個午后,我將我要走的事情告訴了蘇譯丹。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正在給蘇譯丹揉手,蘇譯丹由于太瘦太虛弱,外加上住了太長時間院,所以手背以及某些地方有些浮腫,我當時一邊揉著她的手一邊對著她輕聲說道:“我晚上就要走了。”
聽到我的話后,蘇譯丹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她早就知道我要怎么做,于是她只是輕聲的說:“哦…。”
我也知道她心里可能難受和擔心我,于是便對著她撐出了一絲笑容,然后說道:“在我回來之前,你可別再瘦了知不知道啊,大夫都說了,在這樣下去吊瓶的針就該打在頭上了,那多恐怖,就跟洗腦似的…………”
“你什么時候能回來啊。”蘇譯丹有些虛弱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嘆了口氣,然后揉著她的手,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很快的,現在交通這么發達,我相信用不了一個星期我就回來啦,你乖乖等著我,等我給你帶‘荔枝’回來好不好?”
蘇譯丹望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對著我說道:“姚遠,我害怕……你能不去么?”
聽到她這話后,我心里也很難受,但是我不能讓她看出來,我明白她雖然身體已經不行了,但是卻還是在擔心我,以前一樣,現在還是一樣。
可以說,從那個晚上,從那個軍區的夜晚,從那個膽小的小伙子遇見了一個莽撞的丫頭差點被嚇哭了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沒有變過,這么多年了,不管遇到了多么兇險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我。
這樣的情誼,讓我如何報答?
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去尋找那狐仙故鄉,以前是小丫頭救小伙子,但現在小伙子成熟了,就要救她了。
人世間所有的事情全在因果之中,境遇如是,情愛亦如是,不過情種易種,情花難開,情果更是難得。
我走了很久,早已沒有了回頭路,所以我才要一直的走下去。于是我便對著蘇譯丹微笑著說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北川前輩不是說了么,咱們兩個還有很久很久的時間,那個時間長的就好像咱倆從小到大,再次重活到這么大,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么?”
蘇譯丹聽完了我的話后,左手微微的顫抖,我知道她想要抬手,于是便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掌心貼在我的臉上,她掌心微涼,卻如同曾經的那般柔軟。
她望著我,然后對著我小聲的說道:“我知道……可我還是怕,怕不能再見到你了。”
“小傻喵。”我握著蘇譯丹的手,然后對著她輕聲的說:“怎么會呢,我就是出趟門,很快就能回來啦,這兩天我買了幾本旅行雜志,你要是待的無聊了,就讓我那老混蛋春叔念給你聽,里面有十里桃花,你就用這段時間好好的留意一下,等我回來啦,你的身體也好啦,咱們還要去玩呢,知道么?”
“你還記得呀。”蘇譯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但是這笑容看上去卻夾雜著一絲苦澀。
我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她說道:“我當然記得啦,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時間在談話間不知不覺的再次溜走,離別的時候到了。
我起身輕輕的幫蘇譯丹放好了手,調了調枕頭,又幫她蓋好了被子,這才對著她笑著說道:“那,我走啦,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蘇譯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我真的不敢再看她的表情,生怕一忍不住就會哭出來,于是便轉過了頭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而就在我拉開了病房的門的那一剎那,身后的蘇譯丹忽然開口了。
她的語氣顫抖哽咽,明顯是哭了,只聽她對著我無力的說道:“姚遠,我們的幸福,到底還有多遠?”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于是下意識的身手捂住了捂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壓回心底,我現在不需要眼淚,我明白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回答。
于是我放下了手后,轉頭微笑著對蘇譯丹輕聲說道:“不遠了,還有一千一百九十公里。”
說完了這句話后,我便強忍著不舍,轉過了頭邁出了門,關上了門后,我的眼淚刷刷的往下落,而病房里的蘇譯丹此時同樣痛哭失聲。筆趣庫
1190,這是沈陽與加格達奇間的距離。
我依著房門無聲的哭了一陣后,便伸手擦了擦眼淚,
在這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又要上路了,希望加格達奇能給我帶來最后的奇跡。
(不知不覺間,陰司街篇結束,下篇最終篇開始,寫到此處竟有些不舍,不過卻依舊要繼續寫下去,很矛盾的念頭,于是,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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