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大巫師臉sè微微一變,顯然對他來說,獸神這兩個字仍然是十分可怕而忌諱的字眼。他很快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鬼厲淡淡道:“你不必在意,天下間無數人想要找他,也未能找到,你不知道也是平常的。我在這里打擾了,就先告辭了罷。”
說罷,他便yu起身,那年輕的大巫師面上有猶豫之sè,忽然道:“你要去追蹤那個獸神,是真的么?”
鬼厲道:“是。”
年輕的大巫師緊盯著他,道:“你殺的了他。”
鬼厲沉默許久,道:“我沒有把握。”
年輕的大巫師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將我知道的告訴你好了。如何能夠找到獸神,我不知道,但我族內古老傳說,這獸神乃是惡魔一般的鬼怪,是殺不死的,只有像萬年以前巫女娘娘一般將他鎮壓封住。要想鎮壓他,需五樣我南疆各族神器從他身體之上奪下。那五神器乃是獸妖生命之源,如果失去,獸妖必定陷入沉眠。此外,還有一個要緊處,當ri那獸妖肆虐之時,妖力強盛,所向披靡,多虧巫女娘娘用巫族傳下奇陣八兇玄火法陣將之困住,如果你能找到這種陣法,或許......”sm.Ъiqiku.Πet
鬼厲緩緩點頭。
年輕的大巫師想了想,又道:“怎么找到獸妖,我的確是想不到,但是族內傳說,當初巫女娘娘鎮封獸妖時候,是在十萬大山之中深處,一個叫做鎮魔古洞的地方。而且傳說娘娘自己也化作石像,面向古洞深處,或許,你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會有獸妖的蛛絲馬跡罷。”
鬼厲一一記在心里,向面前這個年輕的大巫師點了點頭,道:“多謝。”
大巫師微微一笑,沒有語。
兩個人走出山洞的時候,鬼厲忍不住問了他一句,為何他眼中竟無悲傷之意。
那年輕的大巫師頓了一下,淡淡道:“我若再頹敗悲傷了,七里峒里那些人,怎么辦?不是我不悲傷,是我不能悲傷!”
鬼厲聽了,默然良久,方告辭而去。
離開了七里峒,鬼厲并沒有著急趕路,一路緩緩走來,口中將那個年輕的大巫師所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幾遍,那個奇異的“八兇玄火法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人小白。
當ri她憤而離開,從此便再無消息,雖然以她的道行法力,并不用更多擔心什么,但念及小白此去的目的,多半是為了找到那個“八兇玄火法陣”,鬼厲心頭多少便有些愧疚。
噬血珠妖力困擾他多年,但前一段時間在須彌山天音寺無字玉壁之下,他悟通四卷天書,將噬血珠妖力與佛道魔三家真法,甚至還有玄火鑒純陽之力都融為一體,隱隱已窺視到萬法歸宗的門欖,噬血珠妖力對他而,隨著他修行ri益jing進,已非xing命交關的大礙。
只是,不知怎么,隨著在無字玉壁下的頓悟,他漸漸已經想開了許多事情,往昔想不到的事,也漸漸都在回想中看了出來。
小白對他如此,多半并不都是因為碧瑤與她自己的關系緣故罷?
她獨身一人,在當ri獸妖浩劫正盛的時候返回南疆尋找法陣,天地渺渺,如今竟是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了。鬼厲想到這里,不由得心頭莫名一痛,只是這天大地大,實在也不知如何找起。
鬼厲沉思良久,最后還是決定先暗中前去焚香谷,不為其他,一來聽小白曾道,八兇玄火法陣曾在焚香谷玄火壇中出現過,既然如此,小白要找這個法陣,多半也會前去這里,而就算她不在,自己前去看看也是好的。
心意一決,鬼厲便向焚香谷趕去。
焚香谷原本是天下正道三大派閥之一,只是這場浩劫之中,他首當其沖,正好在獸妖肆虐的出口,下場可想而知。也幸好當ri焚香谷谷主云易嵐率領眾弟子先行趕去中土,與青云門等正道聯手對付獸妖,是以雖然焚香谷被毀壞的一塌糊涂,但焚香谷門下弟子,卻并未傷筋動骨。
只是堂堂正道大派,落得如此下場,不免令人面上無光,而且浩劫過后,許多謠風風語都傳了出來,意指焚香谷一眾人膽小畏事,以正道大派之尊,竟不敢獨自面對獸妖災劫,而是躲在青云門身后去了。
如今青云門和道玄真人在天下正道心中,當真是至高無上,聲望尊隆,與之相比,焚香谷等人未免遜sè太多了。隨著大批正道弟子紛紛進入南疆搜尋獸神下落,焚香谷弟子自然也不會落于人后,不過在平ri見面時候,焚香谷門下弟子已然少了一份往ri的囂張氣焰。
只是雖然如此,焚香谷畢竟乃是名門大派,加上實力仍在,雖然風風語頗多,卻也沒人敢對焚香谷如何當面欺辱。至于焚香谷本身那個山谷之內,卻真的是一塌糊涂,至少鬼厲暗中潛入的時候,所見到的,便是如此。
原本清幽秀美的一個山谷,此刻充滿了難聞的焦臭和腥味,無數焚香谷弟子在谷中搬運著種種腐爛的垃圾和尸骨,其中既有人類的,也多有動物尸骸。
鬼厲暗中觀察,思索片刻之后,已然明白,當ri自己深夜潛入焚香谷,仍然被焚香谷中發覺,并非焚香谷中所有弟子都道行高深,而是他們擅長圈養的許多奇異動物,令人防不勝防。
只是云易嵐可以帶著大部分弟子前往中土,卻不能將這些動物也一塊帶走,而當浩劫來臨,那些兇殘至極的獸妖狂cháo經過此地的時候,這許多動物自然難以幸免。時ri一久,尸身腐朽,更是臭味難當。
不過此刻少了這些千奇百怪的動物,卻是對鬼厲另有好處,至少他不怕這些屋子拐角旮旯里,yin暗角落中又冒出什么怪物來突然報jing,讓他身形敗露了。
焚香谷弟子眾多,不過其中半數都被派出去追蹤獸妖下落,無數正道門派想做的事,焚香谷又如何能夠不想做。而剩下的一半弟子,多半也是在谷中沒好氣的干著整理垃圾廢墟的活,就算是還有一些長老前輩在谷主,但像云易嵐、上官策這樣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時時在谷中巡視。是以鬼厲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困難,便潛入了焚香谷中。
此刻天才傍晚,比上一次他來到焚香谷時的深夜要明亮許多,但潛入進來,卻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鬼厲潛入焚香谷之后,并未多想,徑直向焚香谷重地玄火壇方向去了,當ri小白囚禁在此,那八兇玄火法陣也正是布置在此,自然要前來此處找尋。只是此處畢竟乃是焚香谷禁地,在這等忙亂情況下,玄火壇的看守防御,似乎反比上一次鬼厲來得時候更嚴密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白脫逃,外人潛入的緣故。
只是鬼厲此時的修行,已然與往ri不可同ri而語,雖然焚香谷在玄火壇中守衛嚴密,但鬼厲仔細小心的潛伏行進,終于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掠進了雄偉的玄火壇中。
與他料想中的一樣,外面看守雖然嚴密,但玄火壇之中卻并未有人看守,一眼看去,這里仿佛還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地面上仍然還有那古怪的暗紅陣勢,深深刻在地面,鬼厲心里明白,這便是傳說中那詭異神奇的八兇玄火法陣。
不過當ri鬼厲和小白逃脫之時所引發的巖漿噴發,造成的傷害也依稀可見。周圍墻壁上到處可以看到被巖漿濺上燒的焦黑的地方,石塊崩塌之處更是不可計數,就是地面上的八兇玄火法陣陣圖,有些地方也可以看出被那股熾烈之火給燒的微微變形了。ъiqiku.
不過若是尋常之地,在那樣的災難之下只怕早就毀了,這周圍地界竟然還能大致完好,看來還是這法陣發揮了奇異的效力,這才保存了下來。
抬頭望去,原本禁錮小白的二層、三層,機關都已經失去了效力,就那般打開著,露出空蕩蕩、yin森森的黑暗洞口。整座雄偉的玄火壇中,在微微火光映照之下,只有鬼厲一個人的身影,輕輕閃動。
鬼厲默然良久,搖了搖頭,走到八兇玄火法陣跟前,仔細看去,只見那巨大陣圖里,所有兇神依舊和記憶里一樣,被刻畫的清晰無比,栩栩如生,而連接這些兇神的圖案,同樣詭異而復雜。鬼厲深深呼吸,在這陣圖前盤膝坐了下來。
就在他正要靜心參悟這傳說中詭異的巫族陣法時候,忽然,這寂靜而yin森的玄火祭壇中,就在他上方的黑暗里,傳來一個女子清脆而回蕩的笑聲。
鬼厲臉sè大變,霍然站起,抬頭望去,脫口而出道:“是你么,小白......”
他的話聲嘎然而止,一個身影從上方黑暗yin影中飄然而下,曾經熟悉的鵝黃衣裳,清亮而柔媚的目光,仿佛一眼看人便已醉了一般的美麗
赫然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人,那個傳聞中已經死在浩劫之中的女子金瓶兒!
最初的驚愕過后,鬼厲迅速平靜了下來,金瓶兒依舊站在那里,看去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衣裳、容顏還有神情,甚至連她嘴角邊,還帶著那絲淡淡而媚意無限的笑意。
她望著鬼厲,微微笑著,道:“你好啊。”
鬼厲默默看著她,許久之后才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金瓶兒用手輕輕一掠鬢邊發絲,小小動作里,仿佛也有無限的風情,柔聲道:“我在這里等你啊。”
鬼厲皺起眉頭,道:“等我?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的?”
金瓶兒微笑道:“你難不成已經忘了,上一次你到這里,可是與我一起來的,聽說這一次你要追蹤獸神,以南疆這里的傳說,要鎮封獸神,自然是免不了此處的這個法陣了。你不到這里,還能去哪里呢?”
她微微瞇上眼睛,似乎有些許小小的得意,更是說不出的如水一般的嬌媚,笑道:“你看,我聰明吧?”
鬼厲眉頭一皺,感覺自己道行大進之后,在金瓶兒這般媚惑之下,竟仍有些許動蕩之意,不由得暗暗為之驚心。浩劫過后,這個傳說中已死的女子,似乎反而功力更進一層了。
她既然未死,那么其他人呢,那些在浩劫之中覆滅的其他魔教派系高手呢?難道他們也沒有死不成?
鬼厲心頭驚疑不定,但面上仍冷冷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等我做什么?”
金瓶兒柔媚一笑,淡淡口氣卻說出了驚心動魄的話:“我知道獸神被封的鎮魔古洞的位置啊,鬼王宗主知道以后,就讓我來協助你了。”
鬼厲身軀大震,猛然抬頭,向金瓶兒看去,卻只見金瓶兒目光如水,笑顏如花,竟是絲毫也沒有異樣神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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