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定定神,道:“我沒有被囚禁。你既去過張家,該知道張家出了什么事。我是被人救了,安置于此。不必大張旗鼓。”
瘦高的道:“那姑娘與此間主人交待一下,與我等回京城吧。”
林嘉卻沒說話,垂下了頭去。
瘦高的眼睛一掃。
張家不過一普通小商戶,這屋子里卻處處透著富貴精致,根本不是張家那樣的人家能比的。
說什么“被救”,這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金屋藏嬌了。
男女事最難說清楚了,尤其是女子,哪怕一開始不愿意,若委身了這男人,也就認了。
但番子身上有任務,須得帶林嘉回京城。
他道:“要不然咱請此間主人一起去京城。此間主人既于姑娘有恩,想來貴人定會嘉獎。不知此間主人是何人,讓卑職去與他接洽一下。”
林嘉抬起眸子,道:“不必。此間主人有許多不便,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你也不要去管他是誰。”
瘦高番子道:“卑職的任務本就是姑娘,別人的事咱不多管。”
林嘉道:“你給我幾日時間,我還有些事得處理一下。待我收拾完這邊的事,便與你走。”
番子正要答應,林嘉又道:“我希望……到時候能走得安靜,不驚動任何人,能做到嗎?”
瘦高番子痛快答應:“都聽姑娘的!”
既然說了不想驚動旁人,那眼下番子就打算怎么進來的就怎么再出去。
正要走,林嘉忽然問他:“我的身世,是不是有很大問題?”
番子頓住。
因番子其實是知道一點的,也并非真如他說的那樣全不知道。
林嘉將他的神情看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了。”她道,“不管怎么樣,我要去見見我的親人。”
“如果京城有我的家,我得回去。”
馬姑姑趁著林嘉歇午覺出去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看林嘉醒著,還說了一句:“今日醒得早啊。”
晚上吃完晚飯又和小寧兒閑聊,八卦:“姑娘讓季白帶話給公子呢,你說公子什么時候會來?”
小寧兒猜道:“兩天?三天?”
馬姑姑吃吃地笑:“明日必來。”
林嘉雖然讓季白帶話給凌昭說不必著急,但凌昭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就踏著暮色來了。
林嘉剛洗了澡,坐在榻上看書,小寧兒正幫她擦頭發。
凌昭悄無聲息地過去,接過了小寧兒手里的布巾。
過了片刻,林嘉才覺出不對,一轉頭,幫她擦頭發的不知道何時變成了凌昭。
見她發現了,他笑了。
一時,風也動,心也動。
“有什么事要找我來?”他問。
林嘉在這邊的生活很安寧,有馬姑姑看家護院,安全問題不用擔心。季白至多三日便要來看一回,一切都如常。
只他每天都在想她,想見她。
聽季白說她要見她,他便覺得心有靈犀了。
她定是也忍不住想見他了。
林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這些天都在做什么?”
“還是像往常,父親的手稿整理得差不多了,在編纂目錄。”他道,“寫了些以后回京城要用的文書。”
“去過一回族學里,給子弟們講講課。”
“畫過幾幅畫,寫過幾幅字。”
布巾掠過發根,他的指背碰觸到了脖頸的皮膚。
“其他的時間,在想你。”
林嘉抽氣、屏息,脖頸控制不住地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凌昭的手頓住。
燭心嗶啵。
房間里的空氣遠高于這秋夜該有的溫度。
且都是她發絲間、頸窩里散開的馨香。
凌昭屏住呼吸,低低地喚她:“嘉嘉……”
林嘉轉頭看他。
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抬眼看,看進了他的眸子里。
好像幽黑的漩渦一樣,要把人的神魂都吸引去。
凌昭按住榻幾,將林嘉鎖在身前。
那滟滟的唇他在夢里嘗過無數次了。
他俯身向她的面孔貼過去。
林嘉閉上眼,睫毛微顫。
凌昭只覺得喉嚨火燒一樣干渴。
離那夢中的唇越來越近,仿佛那唇中含著一汪清泉,能滅了這火,能去了這魔。
“凌熙臣……”
林嘉卻睜開了眸子,睫毛微顫,聲音也微顫。
“給張安下的,是避子藥嗎?”
她的聲音輕得只有他能聽得見。
吐氣如蘭。
卻將火焰澆滅,心魔退卻。
凌昭渾身都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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