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看了眼紀珩,后者點點頭,邁步要進屋,臨走前沖徐洋洋挑了下眉毛。本想著留下看看,收到暗示徐洋洋遺憾跟著回屋。
人都走完了,蘇爾開始重新捏身子灌注陰氣。
前后屋不過幾丈的距離,路上徐洋洋和紀珩說明情況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耳。
“妥了,最后十秒鐘蒲團才放了個小殺招,它身子當場崩裂了……”徐洋洋感嘆:“鬼的生命力到底比人強,這樣了都沒死。”
待那兩人進屋,后面的話徹底聽不清,蘇爾動作飛快和泥巴,進行到最后一個環節時,小泥人猛地睜眼開。
蘇爾好氣又好笑:“都給你。”
邊用電擊器過陰氣,邊尋思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別得不敢說,他答應過的事情絕對會做到。
“我才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自我贊賞中,裝好小泥人回屋。
里面多出一人,是李爍。
蘇爾眼神閃爍了一下,不動聲色找了個地方站著,過了片刻才說:“現在外面很亂,你應該很忙。”
李爍:“給陸蘭欣催生的老道士找到了,按照之前說好的,你們要出一份力。”
“好。”痛快應承后,蘇爾欲又止地瞄了眼妖僧那邊:“我和大師還有些私密的事情要討論。”
李爍識趣出門,回車里等著。
“市里的博物館。”李爍走后,妖僧從容站起身收好蒲團:“你們要找的東西在那里。”
他給出的提示重新讓玩家看到希望,如無意外,只要去博物館毀掉外星探測器,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副本。
“宜早不宜遲,”徐洋洋激動道:“趁寄居者還沒多到不可控,得抓緊趕過去。”
大家的想法差不多,臨跨出門檻前,蘇爾突然回過頭,妖僧竟在除草。
察覺到他的視線,妖僧連根拽出:“其實這些野草比我還早便生長在這里,我覺得礙眼就拔了,可這世上的野草是除不盡的。”
知道這是在暗指人類和蟲子間的關系,蘇爾沒有立場說太多,最終一不發離開。
·
玩家陸續走出來,李爍搖下窗戶:“上車。”
蘇爾:“人太多坐不下,我們騎自行車。”
趕在被反駁前,一錘定音:“路上還要解決些其他事情。”
李爍皺了皺眉,沒有強求,望了眼出來關門的人低聲問:“哪里來的和尚?”
蘇爾敷衍回應:“一個圈子的。”
停頓了一下才說:“那老道士如今在哪里?”
“市博物館。”
蘇爾眼神一變,竟和鬼王給出的地方一致。
確定他不準備上車,李爍便先開車離開:“到了給我打電話。”
眼看著車子開出好一段距離,徐洋洋走到前面,呵呵一笑:“巧合的概率未免太低。”
說完望向蘇爾:“你們接觸過,他不是在正規的組織部門工作?”
蘇爾:“不被寄生的前提下,確實是個好人。”
這一天全城蟲卵肆虐,誰也無法保證李爍不被寄生。
“無論如何,博物館都得去一趟。”朱語開好語音導航,已經騎上自行車。
蘇爾和她想法一致,余光留意到紀珩被茶花公主攔住,猶豫了一下推自行車過去。徐洋洋也準備湊個熱鬧,這時主持人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徐洋洋訕笑一聲,趕忙騎車離開。
茶花公主這才開口:“成功通過必死局后有兩種選擇。”
蘇爾警惕地瞇了下眼睛,突然說起這個,八成不懷好意。
茶花公主微笑地伸出一根指頭:“其一,回歸原來的位置當原住民;其二,繼續過副本,攢夠積分被游戲封存記憶,從此生活在虛構的美好世界。”筆趣庫
紀珩眼神冰寒:“封存記憶?”
茶花公主:“是所有和游戲相關的記憶,包括你如今的經歷,認識的伙伴……全部會被遺忘。”說到最后看向蘇爾:“當然也包括他。”
痛苦的真實和虛假的美好,總得選一個。
正如同桃花源記,一旦離開,就再也找不到入口。
“同時,有關你的一切也會從其他人腦海中抹去。”
話音落下,蘇爾和紀珩均是沒有開口,一時間只能聽見風卷落葉的聲音。
茶花公主沉浸在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默當中,仿佛能透過寂靜感知到玩家的痛苦:“以往不是沒有人通過必死局,大部分都在后期過副本攢積分的過程中,情緒愈發消極,導致死亡。”
虛假的美好,真的值得期待么?
蘇爾首先想到自己,記憶中父母待他極好,可不管游戲數據構造的如何幸福美滿,只會讓內心更加空虛。
主持人挑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可謂是殺人誅心。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茶花公主笑著問:“現在還期待過必死局么?”
留下能記住一切真實地活下去,不然就得像游戲的提線木偶,清除記憶活在所謂的‘現實世界。’
人的品質性格是在無數的經歷中慢慢打磨形成,沒了這些記憶,就像前世今生,根本不能簡單地歸類為同一個人。
蘇爾看了眼保持緘默的紀珩……很確定不想忘記這個人,也不想讓對方忘了自己。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嘴唇蒼白,死死攥緊手指,最終下定決心望著茶花公主:“請問,應聘主持人有什么要求?”
成為主持人,可以相對安全地經歷真實副本世界,應該也不用被封印記憶,綜合下來,勉強可以接受。
“……”
眉宇間的猖狂煙消云散,茶花公主臉色鐵青,哪里還有剛剛的幸災樂禍,好半晌近乎失聲道:“你說什么?”
蘇爾耐心重復一遍。
茶花公主:“你說什么?”
蘇爾重復第二遍。
茶花公主:“你說什么?”
蘇爾目光陰沉。
茶花公主面無表情:“風太大。”
他聽不清。.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