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去呢?”
“懶得去。”
“姑爺好久沒有在江寧寫詩了,這次不去那些人又要說怪話了。”
“說怪話就說怪話,反正這些人跟三姑六婆差不多,整天除了說怪話也沒什么人生追求……”
“聽說都是很有學問的人呢,有幾次也叫了年輕人去,坐而論道什么的,然后他們就出名了,跟姑爺很熟的李頻李公子就去過的。還有以前的顧燕楨,聽說啊,在這些人面前大放異彩,后來就被認為是江寧有數的大才子了,再后來上京聽說金榜題名了。”
“再后來就死翹翹了……”
“相公說什么?”
“沒有……你們幾個女人,就知道貪慕虛榮,想一想啊,參加這種文會的,都是三四十歲以上的了,學問好是沒錯,但他們要是真的厲害,當官的當官啊,出仕的出仕了,不就是沒有這種門路才拼命讀書的么,什么縣太爺的師爺,知府的幕僚,王府的客卿。沒有前途的人,才拼命鉆研學問,然后考一考年輕人,年輕人上去了,就顯得他們很厲害。你家姑爺反正也沒打算當官,干嘛要給他們考……連美女都沒有……”
“但是縣太爺的師爺、王府的幕僚也很厲害了……”
“厲害嗎?”
“是。”
“呃……要與時俱進,不要用以前的眼光來看待這些人,現在咱們家看見縣太爺的師爺已經可以不用搭理了。反正都是一幫四五十的人,有代溝又沒有什么美女助興……”
“有啊。”
“……你們非得跟我唱反調是吧。”
“……”
“姑爺我錯了。”
“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都有些什么美女啊?”
“潘朵頤!陳小夏!”
“綺蘭姑娘應該也會去……”
“駱渺渺……”
“到底誰是男人,你們怎么比我還清楚……”
“嘻……”
三月間春光如畫,風吹著花瓣飛過城市上空時,蘇家的小院子里一片笑語之聲。庭院中,一家人正一面做著孔明燈,一面閑聊。黃紙、漿糊、筆墨、硯臺連同一些制作燈罩框架的竹枝散落在周圍。便是懷胎近十月的蘇檀兒也在湊著熱鬧,拿著要裱糊到燈罩上的紙張畫著圖畫。她此時心境平和,自有一股雍容的氣質,但畢竟也只是二十出頭的女子,長發在腦后用緞帶束起,參與嬋兒娟兒等人的討論時仍舊清麗慧黠。
此時畢竟比后世要單純得多,縱然這幾年她參與的也都是勾心斗角的事情,然而一旦滌凈心神,此時懷胎近十月,倒顯得比后世二十歲左右女子的更要年輕和單純許多。她此時的心思多已放在孩子與寧毅身上,心境上另一面的成熟,沉淀出來的也只是另一種特殊的引人氣質,偶爾與寧毅眼神交匯間,都能感到她在笑著說話一般。
從杭州回來已經快半個月的時間,外界的詩詞文會、風流氣息與當初離開江寧時并沒有多少的變化,時不時的便能聽見身邊的這類消息,增加了身處這樣一個時代的實感。昨天送來的那個帖子,至少對于江寧而,或許還是蠻重要的一個聚會。假如說中秋詩會元夕詩會這種盛大的場合是整個上流社會的狂歡,這類的宴會大概就類似于后世門薩俱樂部一般的宴請,相對私密,但因參與者的不同,也頗有影響。
這類聚會大家拿來開心的就不止是詩詞了,于經義、論、策的要求更高,平日里當然并不含什么考校的意味,一幫窮經皓首的儒生互相交流經驗。但若是有寧毅這類暫露頭角比較快的,若被邀請,往往就會有一輪考校,一旦能過,證明有跟他們談論經史子集的能力,無疑便是對這人學問上的一大肯定。
對于寧毅來說,這類東西當然是避之則吉。這倒不是抄襲與否或有沒有借鑒模板的問題,如果說儒學對人生真能有多少的指導作用,寧毅本身的人生經驗也已經超出了那個范疇,只是大家的表達方式不同,他不至于看不起這些人,也沒必要懷著敬仰的心情跟這些人請益和證明什么了。
如果從后往前看,文會詩會似乎是這個時代的主流,人們好像就這樣過著他們的生活,實際上這些也不過是旁枝末節而已。外面不管誰又出了名,青樓中哪位美人又與哪位才子好上了,更多人的日子還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