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在寧毅面前故意輕松的一面了,到得深夜,趴在寧毅頸項間流眼淚,道:“你要早些回來,真的不要拼命啊,你知道輕重的,立恒……你聽得煩了打我就打我,這事你怎樣也要記在心里,爹爹已經死了,他們都已經死了,你不要死,仇慢慢報也行的……”這是她幾天里反復提起的事情了,寧毅上京的日期越近,事情也就愈發推至眼前,檀兒說得一陣,便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繼續流淚,寧毅撫著她腰肢與脊背的肌膚,也只能再一次的做出保證來。
幾天的時間里,檀兒去找過一次云竹,她是為了感激云竹救下小曦兒而過去的,但同時似乎也向云竹提了親。兩人在房間里談了些什么,此事后面便沒有再提起,倒是據說檀兒在錦兒面前擺了一番架子,將錦兒氣得哇哇直叫,連說還好云竹姐沒有嫁過去,否則得被欺負死了。寧毅詢問云竹兩人的談話內容時,云竹罕見地沒有說,只道是女人之間的秘密。
檀兒的柔弱,只會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在寧毅面前展現,幾天的時間里,若有其余家中親族因分家之事來拜訪,她必然是端莊成熟的。云竹的堅韌或許也只有親近之人才能感受得這般清楚。到得四月十五這天,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周佩與周君武過來拜訪,君武邀請寧毅出去觀看一只大風箏,風箏下用長長的的掛了一只籠子。
這一天,一只小貓被帶著飛上了天空。
“我想過了,師父你說得對,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我現在有這個力量,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我要搜羅一大批的人,把格物論發揚光大,我周君武……要在有生之年,飛到天上去!”
他此時才剛剛到了從孩子轉向少年人的年紀,但眼下說起“有生之年”這個詞來,卻已經有模有樣了。望著那被人拉著飛遠的大風箏,眼前的小王爺也認真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知道師父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情,我也許不明白。可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這些了。師父,你馬上就要上京了,我一直想問,師父心里,也是一直覺得,我做這些事情有意義嗎?就像為萬世開太平一樣。我來研究這格物,將來是真的會有用吧?若是這樣,師父可以去做其它大事情,格物讓我來,我……我算是師父真正的弟子吧?”
這時候不少男子十二三歲都已經能娶妻成親,君武雖然小,但也并非毫無思考能力了。寧毅研究格物,能夠將這些東西說清楚,但他本身的態度,卻像是在玩,這也是讓小君武心中忐忑的一件事。到底在師父心中,這是不是一件非常有意義但他卻沒有時間去做的事,若是這樣,小王爺也會覺得自己的努力可以堅持下去了。
寧毅倒是看了他老半晌,隨后拍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那一定是有意義的。若你真能堅持下去,將來你不僅是我的弟子,可能會變成我的老師也說不定呢。”
“君武永遠是師父的弟子。”眼前猶帶些孩子氣的面孔嚴肅起來,朝著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后才憧憬地笑了出來,“師父,我要當個稱職的小王爺,將來當個稱職的王爺,弄很多錢,搜集那些厲害的匠人,讓他們有地位,不被人欺負,然后一定會把格物學發揚光大,飛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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