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山腳下的臨時醫療帳篷里,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藏香的苦澀。我躺在簡易病床上,盯著帳篷頂部搖晃的煤油燈,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胸口那塊新添的傷疤——形狀像一只閉上的眼睛。
\\\"醫生說你的細胞異變已經停止。\\\"shirley楊掀開帳篷門簾走進來,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酥油茶。她金發間夾雜著幾縷明顯的灰白,眼角也添了幾道細紋,但那雙綠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我接過碗,熱茶的蒸汽在寒冷空氣中凝成白霧。距離地下空間坍塌已經過去三天,我們被搜救隊從雪堆里挖出來時,幾乎已經凍成冰雕。
\\\"胖子呢?\\\"我啜了一口茶,咸腥的味道讓我皺了皺眉。
\\\"在外面和喇嘛聊天。\\\"shirley楊拉過一張折疊椅坐下,\\\"他恢復得最快,昨天就活蹦亂跳了。\\\"
帳篷外傳來胖子的大嗓門和藏語口音很重的笑聲。我放下茶碗,摸向枕邊的那塊青銅鏡碎片——現在它已經徹底暗淡無光,像一塊普通的銹銅。
\\\"都結束了?\\\"shirley楊輕聲問。
我搖頭,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一張發黃的羊皮紙,那是從地下空間帶出來的唯一東西:\\\"還沒完全結束。\\\"
羊皮紙上畫著七座金字塔的位置,其中六座已經被標記劃掉,唯獨剩下最后一座——位于南美洲秘魯的某處。
\\\"還有一座?\\\"shirley楊眉頭緊鎖。
\\\"不是普通的一座,\\\"我指著羊皮紙角落的符號,\\\"這是'主門',其他六座金字塔的能量都匯聚于此。\\\"
帳篷門簾突然被掀開,胖子鉆了進來,圓臉上帶著高原紅,手里攥著一串佛珠:\\\"老胡!猜猜我從喇嘛那兒打聽到啥?\\\"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二十年前有一支德國科考隊來過這兒,說是研究'地球能量場',領頭的叫啥施密特博士!\\\"
我心頭一震——羊皮紙背面確實用德文寫著\\\"施密特考察隊,1973\\\"的字樣!
\\\"他們人呢?\\\"shirley楊問。
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全死了,就在那個洞里!喇嘛說他們觸怒了山神,尸體都沒找全。\\\"
我摩挲著羊皮紙,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六座被劃掉的金字塔中,內蒙古那座標記旁邊有個小小的\\\"7\\\",而岡仁波齊這座標著\\\"6\\\"
\\\"這不是劃掉的標記,\\\"我猛地坐直,\\\"是序號!有人按順序造訪了這些金字塔!\\\"
shirley楊迅速理解了含義:\\\"從1到6那么第7座就是終點。\\\"
\\\"而且很可能已經有人去了,\\\"我指著羊皮紙上的德文筆記,\\\"施密特博士的考察隊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后一批。\\\"
胖子撓頭:\\\"那咱們還去不?\\\"
我沒有立即回答。體內的血咒雖然沉寂,但并未完全消失。每當夜深人靜時,我仍能聽到微弱的低語,看到那些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右手的鱗片偶爾會閃過一絲藍光,提醒我那場噩夢并未真正結束。
\\\"必須去,\\\"最終我說,\\\"為了徹底終結這一切。\\\"
shirley楊和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同時點頭。三年的生死與共,已經不需要多余的解釋。
秘魯庫斯科的烈日像一團熔化的黃金懸在頭頂。我摘下墨鏡,瞇眼望著遠處安第斯山脈的輪廓。三個月的高原適應訓練讓我基本恢復了體力,但體內的異變仍在緩慢進行——現在連左眼也開始偶爾變成豎瞳了。
\\\"車來了。\\\"shirley楊指向塵土飛揚的公路盡頭。一輛破舊的吉普車顛簸著駛來,開車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印第安向導,自稱叫帕科。
\\\"去馬丘比丘?\\\"帕科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問。
我搖頭,遞給他一張手繪地圖:\\\"去這里。\\\"
帕科看了一眼,臉色驟變:\\\"不!那里有惡魔!\\\"他作勢要撕毀地圖,被我一把按住手腕。
\\\"雙倍價錢。\\\"我用西班牙語說。
帕科猶豫了,最終在金錢的誘惑下妥協:\\\"只送到山腳,不進去。\\\"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六個小時,最終停在一片茂密的叢林邊緣。帕科指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沿著那條古道走,天黑前能到。但記住——\\\"他畫了個十字,\\\"太陽落山前必須離開!\\\"
我們卸下裝備,沿著幾乎被植被淹沒的古印加小道前進。叢林濕熱難耐,各種奇怪的蟲鳴鳥叫在耳邊此起彼伏。胖子不停地拍打脖子上吸血的小蟲,嘴里罵罵咧咧。
\\\"安靜!\\\"shirley楊突然舉手示意,\\\"聽。\\\"
遠處傳來一種有節奏的\\\"咚咚\\\"聲,像是某種鼓點,又像是心跳?
\\\"祭鼓,\\\"我辨認著聲音的方向,\\\"有人在舉行儀式。\\\"
我們循聲而去,穿過一片密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小型金字塔矗立在林間空地上,塔前圍著十幾個身穿傳統服飾的印第安人,正隨著鼓點跳舞。塔頂站著個披著彩色斗篷的薩滿,手里揮舞著什么東西。
\\\"他們在干嘛?\\\"胖子小聲問。
我瞇起眼睛,突然看清了薩滿手中的物品——一塊青銅碎片!與我們手中的一模一樣!
\\\"祭祀,\\\"shirley楊輕聲說,\\\"他們可能世代守護著這座金字塔。\\\"
正當我們猶豫要不要現身時,叢林另一側突然傳來引擎聲,三輛越野車粗暴地碾過灌木叢,停在空地邊緣。車上跳下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白人,領頭的穿著考究的探險服,金發梳得一絲不茍。
\\\"歸墟!\\\"shirley楊一把將我們拉回樹叢后。
那群印第安人立刻停止舞蹈,薩滿大聲呵斥著什么。金發男子——我認出他是\\\"歸墟\\\"南美分部的負責人萊恩斯博士——掏出一把手槍,朝天開了一槍,然后用西班牙語喊了句話。
\\\"他說要買那塊碎片。\\\"shirley楊翻譯道。
薩滿憤怒地搖頭,高舉青銅碎片,開始吟唱咒語。萊恩斯冷笑一聲,做了個手勢,他的手下立刻舉槍瞄準——
\\\"住手!\\\"我沖了出去,同時拔出腰間的手槍。
所有人都愣住了。萊恩斯轉頭看我,先是疑惑,隨后露出狂喜的表情:\\\"容器!胡八一!\\\"他激動得聲音發顫,\\\"我就知道你會來!\\\"
\\\"放下槍,\\\"我厲聲道,\\\"否則我毀了這塊碎片!\\\"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那塊青銅鏡碎片,作勢要往石頭上砸。
萊恩斯臉色變了:\\\"別!那是珍貴文物!\\\"他示意手下放下武器,\\\"我們可以談談合作\\\"
我慢慢走向薩滿,用蹩腳的西班牙語說:\\\"朋友,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