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憐賢妃侍寢之后,此人就會吹奏此曲?想來是憐賢妃侍寢之時,這位她身邊的紅人不用侍奉,才有機會借吹簫暢所心懷吧?
所以,這一夜,就在墨今將要侍寢的前五日,又到了憐賢妃侍寢之日。墨今才會決定再來一次春華宮。這一次,墨今沒有帶公伯蕓或是哥舒梵,而是自己一人前往。
一來,墨今有種預感一定會見到此人,二來她也不想在此時節外生枝,若是讓雨漣姐姐知道自己再度夜游豈不徒增姐姐的擔心?
果然,墨今穿過湘雪園,還未走到晨露亭的時候,就再度聽到了那首熟悉的蕭曲。墨今輕車熟路的一路前往,直直往春華宮方向走去。
來到春華宮附近,墨今慶幸的聽出此曲并非傳自春華宮內,而是來自春華宮后面的方向。墨今盡量放輕腳步以免像上次那樣驚擾此人,朝后面走去。
墨今來到春華宮后面的芳沁亭,就見不遠處的芳沁亭中座欄上,有一人背對著自己斜靠坐在哪兒,披散的長發僅以一跟帶子系住,發尾隨風飄擺,身上的白色單衣下擺與寬袖也相互照應,隨風起落。
芳沁亭之所以叫做芳沁亭是因為此處有一清泉,一年四季都散發著芳香之氣甚是宜人。而芳沁亭真是坐落于此清泉正中間上方,只有一條彎曲的廊道從岸邊通向亭子。而近日將要滿月,月色更是額外的清透,映照在這片景致之上更是襯托出如畫般意境。筆趣庫
不知怎的,墨今開始緊張起來,她忐忑的放輕腳步,靠近此人,生怕驚動了她。墨今就停在離芳沁亭不遠的幾米以外的廊道上,屏住呼吸靜靜地聆聽欣賞。
是的,就是這種感覺。曲中完全透露出了吹奏者的辛酸以及對海闊天空的向往。正是這種感覺才會一直吸引著自己,才會使自己一直以為宮中還有知音人存在。
過了好一會兒,一曲完畢,此人仍舊沉默的坐在原處,墨今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此情此景,亦要有如姐姐這般的妙人吹奏出此曲方能配得上啊。”聽完這遍曲子之后,墨今更加期盼能認識此人,忍不住還是開口稱贊她。只見此人似乎驚到般身體抖了一下,墨今連忙解釋道:“姐姐莫慌,墨今只是幾次聽聞此曲,深感姐姐就是墨今一直以來所尋覓的知音之人,所以……墨今今夜才會如此冒昧。”
墨今見這位姐姐不答話,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墨今知道,姐姐乃是在春華宮侍奉憐賢妃姐姐的,或許不方便結交其他宮中嬪妃。只是,墨今卻認為再好的曲子亦要有知音人欣賞,才不會糟蹋吹奏者的心意。”
墨今說到此處,見此人仍不不語,隨即鼓起勇氣繼續道:“而墨今恰恰很明白姐姐的哀傷,墨今也曾盼望著能有海闊天空的一天,可是不管如何這些都只是一種奢望。因此墨今很能明白姐姐無奈的心境,墨今也很希望可以與姐姐您暢所心事,互相慰藉。”
不管墨今如何說,此人都不予以任何回復,墨今心下有些失望,亦覺得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只得輕嘆一聲:“既然姐姐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墨今也不便勉強。妹妹就此告退,希望他日還能有機會欣賞到此曲。”
墨今邁開腳步轉身正打算往回走,怎知一道聲音卻從身后傳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才人主子你又何必執著于一首曲子呢?”筆趣庫
正是這道聲音留住了墨今的腳步,但是墨今卻被震得驚在原地,腳下如灌了鉛石一般難以挪動。因為,墨今就算再怎么猜,都猜不到回話的這倒聲音居然是男子之聲!
此人低沉的嗓音中略微沙啞,隱隱透露著無奈與滄桑。墨今難以相信能吹奏的出這種曲調的居然會是一個男子。如此多愁善感的情懷竟然為一男子所擁有?這般奢望宮外生活的心境為何不是出自女子?可是……不對,宮中為何有其他男子?
想到此處,墨今心中又是一驚。豁然轉身直看向此人。
但見此人身材中上等,略顯精瘦,單薄的白衣包裹著他更顯得此人優雅飄逸,不若凡間之姿。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這些五官組合在一起很是搭配,但是墨今從來都沒意識到此人以這番面貌示人所帶來的視覺沖擊感。
之前,此人的坐姿有一多半是掩藏在亭柱之后的,墨今很難看出此人的身形如何。否則單看身形墨今都不會認為是位姐姐。
現在的他,與往日完全不同。但凡任何人見到他現下的樣子都會被這種神采所迷惑。也難怪他之前要處處隱藏真實面目了。
墨今眨了眨眼,力持聲音鎮定道:“原來是你,墨今真是想不到原來這種婉轉悠揚、肝腸回味的蕭曲會是出自你之手。當日一見,墨今真是有眼無珠,不知原來知音人就在身邊。”
男子輕笑,將身前的發尾撩到身后:“呵呵,當日墨才人身處病痛,又只顧著揣摩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婢女的安危。試問墨才人又如何有暇顧及到旁人呢?更何況是一個在他人眼中聲音尖細,心思惡毒的狗奴才呢?也難怪你會如此驚訝會在此見到我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