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帳被掛起一半。
秉燭之人立于榻邊,半張面龐隱在燭光中,冷郁漂亮的漆黑眉眼被燭火覆上了一層暖色,他此刻一笑:“你醒了。”
少微拿手支撐著身體勉力坐起,濃密烏發披泄于肩,愈發顯得面孔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眉間仍有著夢中殘留的戒備。
她盯著那秉燭少年,語氣帶些不滿質問:“為何深夜仍不離去?你要時時監看我嗎?”
任誰夢中醒來卻見榻邊站著一個不算很熟的人,都會覺得很不自在。
而少微傷重,動輒便要陷入噩夢之中,根本察覺不到有人靠近,喊些夢話丟人事小,在無知無覺中處于被動之列才是少微最抵觸忌諱的。
面對質問,劉岐面色語氣一概如常,不疾不徐,簡單解釋:“阿婭為你煎藥去了,我在外間聽你呼喊,故才前來查看。”
少微聞下意識地轉頭往外看,似在探究他口中的“外間”。
劉岐見狀,道:“你許還不知,此地不是別處,乃我臥房。”
少微一愣,看了看自己蓋著的錦被與床榻,而后又看向榻下地上有無鋪蓋。
“放心,我不至于就此打地鋪,外間是一處書房,亦可下榻。”劉岐與她道:“白日里人多眼雜,你傷重昏迷,為了穩妥方便照料,便只好先行將你安置于此。”
少微臉色稍緩,卻依舊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繼而聽劉岐道:“你看起來好一些了,之后若不再昏迷,便也不必再讓人時時看顧。在你離開之前,這間內室不會再有無關人等擅入,包括我在內。”
他的語氣稀松平常,甚至稱得上隨意,卻叫少微心底升起幾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