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骸捂住胸口的傷處,幽藍的火焰在那里劇烈波動,試圖修復損傷,但一股奇異的麻痹感正從傷口處迅速蔓延開來。
那是亞剎注入的,最后的毒液。
他眉頭微皺,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亞剎逃離的方向……并非是戰場邊緣,而是……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戰場另一側,那里,靜靜地躺著一具無頭的、覆蓋著厚重黑色鎧甲的龐大尸體——鎮獄。
亞剎并非是要逃走。
果然,那道狼狽的白色殘影,跌跌撞撞地撲到了鎮獄那冰冷的尸體旁。
麻痹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百骸的四肢百骸,他的動作變得遲滯、僵硬。
他能感覺到,亞剎的毒液正在侵蝕他的能量核心,暫時阻斷了他對身體的完美控制。
他看向另一邊的戰況。
碎星的刀光依舊凌厲,燃燭者的紫色火焰持續燃燒,霜冉的吞噬也未停止。
但蟲群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如同無窮無盡的黑色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來。
三名近衛雖然穩穩地守住了防線,將蟲潮阻隔在外,卻也被死死地纏住,根本無法脫身前來阻止亞剎。
亞剎趴在鎮獄的尸體上,劇烈地喘息著,感受著體內最后的生機在流逝。
但當它的目光觸及到鎮獄那龐大而蘊含著寂滅力量的軀體時,它的復眼中重新燃起了瘋狂的光芒。
它轉過頭,看向遠處行動開始變得僵硬的百骸,發出了扭曲而得意的嘶鳴。
看到了嗎?百骸……我的進化……是無止境的!沒有上限!
只要有養料……只要有足夠強大的養料……我就是無敵的!而你……很快也會成為我的養料!
它不再理會百骸,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身下的“美食”上。
它伸出殘存的、依舊布滿細小刀鋒的肢體,開始殘忍地撕裂鎮獄那已經失去頭顱的黑色鎧甲。
金屬物質被強行撕開的聲音,混合著某種能量核心被破壞的沉悶聲響,在寂靜的虛空中顯得格外刺耳。
亞剎張開了那不成形狀的口器,開始貪婪地吞噬鎮獄尸體中殘存的力量精華。
鎮獄尸體中蘊含的能量,雖然遠不如其生前,但那畢竟是永恒領主麾下大將的力量,帶著一絲永恒的寂滅法則。
當亞剎那屬于荒蕪軍團的吞噬之力接觸到這股力量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化學反應發生了。
荒蕪吞噬永恒。
這是從未有過的先例,代表著一種未知的進化方向。
就連見多識廣、經歷了無數紀元的百骸,此刻也無法預知亞剎將會變成何等模樣。
亞剎的身軀開始劇烈地扭曲、膨脹、收縮,如同一個失控的能量熔爐。
無數刀鋒與鎮獄的黑色鎧甲碎片相互融合、排斥、重組。白色的荒蕪能量與黑色的寂滅力量瘋狂交織、碰撞,發出刺耳的尖嘯和沉悶的爆鳴。
它的形態在不斷變化,時而如同猙獰的刀刃巨獸,時而又像是披著破爛黑甲的扭曲人形。
光芒忽明忽暗,能量波動混亂而狂暴。
最終,這場混亂的進化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所有的扭曲和光芒猛地向內一收,然后驟然穩定下來。
一個新的形態出現在原地。
它大致保持著人形的輪廓,但比之前更加高大、魁梧。
原本覆蓋全身的無數刀鋒大部分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融合了白色骨質與鎮獄黑色甲片的猙獰重甲。
這套鎧甲既有荒蕪軍團的生物質感,又帶著永恒造物的冰冷堅硬,肩部、肘部、膝蓋等關節處,依然生長著少量巨大而猙獰的黑色刀鋒,如同死亡的點綴。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雙手。
它竟然真的拾起了鎮獄掉落在旁的雙刀。
那兩把曾經屬于鎮獄的、厚重而充滿寂滅氣息的黑色巨刃,此刻被它緊緊握住,刀身上纏繞著白色與黑色交織的能量流,仿佛已經徹底臣服于新的主人。
進化后的亞剎緩緩抬起頭,覆蓋著黑白相間面甲的臉龐上,復眼閃爍著更加深邃和危險的光芒。它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一種近乎掌控一切的錯覺油然而生。
那更像是一個人......
一個身材纖細高挑,覆蓋著鎧甲,有著蟲子一般復眼的女人。
而非一只蟲子。
它看向遠處身體依舊有些僵硬的百骸,嘴角咧開一個冰冷的弧度,發出了誘惑而充滿嘲弄的聲音。
你說……你已經達到了?
它緩緩舉起手中的雙刀,指向百骸。
不好意思,百骸。,那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因為荒蕪……進化,沒有!
百骸能清晰地感覺到,亞剎此刻散發出的能量波動,比之前又提升了一個可怕的境界。
那是一種融合了荒蕪的瘋狂適應性與永恒的寂滅破壞力的、前所未有的力量。
就在這千鈞一發,新的戰斗似乎一觸即發之際——
轟隆隆——
一陣沉悶如同遠古戰鼓般的雷鳴,突兀地從頭頂傳來。
那不是自然界的雷聲,而是某種規則被撼動、空間被撕裂的恐怖聲響。
緊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令人窒息的可怕壓迫感,如同無形的巨山,從高空猛然降臨!
這股壓力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威嚴、如此的……不可抗拒。
仿佛整個世界的意志都凝聚于此,要將下方的一切碾為齏粉。
就連剛剛完成進化、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亞剎,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臉上那嘲弄的笑容瞬間僵住。它猛地抬起頭,布滿復眼的雙目死死地盯著上方。
在所有存在的注視下,那片渾濁、虛無的天空,開始出現異變。
一個微小的點,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刺破,開始出現裂痕。
裂痕迅速擴大,如同蛛網般蔓延,伴隨著更加沉悶、更加令人心悸的雷鳴。
天空……正在被撕裂。
那是.......
已經進化到如此地步的亞剎,居然開始顫抖。
因為此刻,從那被撕裂了半邊天空的裂隙之中。
一只金色的巨龍瞳孔緩緩睜開,僅僅是一只眼睛,就幾乎要撐滿整條裂隙。
那瞳孔微微瞇了瞇,眼里透露出了一絲狡黠。
那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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