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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典獄長大人深不可測! > 第660章 苦難

            第660章 苦難

            “我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啊,我說,‘我說大姐,你既然覺得對不起你女兒,那你更不應該想著什么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啊。’”

            “她好像有點意外,就歪著頭問我為什么。”

            “我說,‘你想想啊,你要是真這么干了,你女兒是活下來了,但她能好受嗎?她得背著多大的心理負擔啊?一輩子都得想著是她害死了她媽,這不等于讓她活在罪惡感里嗎?那活著還有啥意思?’”我當時就這么直不楞登地說了。

            “我說完這話,那女人就不說話了。”

            他回憶著。

            “就那么站著,低著頭,眼鏡片反著光,看不清表情,好像……好像在很認真地思考我說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看著我,說……”

            “她說……她會努力試試,努力讓事情不發展到那一步。但是……”

            他加重了語氣。

            “她說,‘但如果真的無法挽回,真的只能這樣做的時候……你覺得,應該用自己的命去換女兒的命嗎?’她又把問題繞回來了,還是不死心。”

            “唉……”

            他長嘆一口氣,撓了撓頭。

            “老子當時也是被她問得沒轍了。就那么撓著頭皮想了半天,最后……媽的,還能怎么說?”

            “我就說,‘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避無可避了……那我肯定會啊!還能咋地?當爹媽的不都這樣嗎?’”

            “我說完這話,她又笑了。”

            他搖搖頭。

            “這次笑得好像……沒那么尷尬了?反正她又笑了,還挺認真地跟我說了聲謝謝,說我的話讓她很受益。”

            “然后啊,最怪的事兒來了。”

            他身體前傾,神秘兮兮地說。

            “她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遞給我。是塊……啥玩意兒石頭?黑不溜秋的,看著也不起眼,也沒啥特別的。但她特意囑咐我,說這東西很重要,讓我一定要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你說這叫什么事兒?莫名其妙地被拉去見個怪女人,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最后還塞給我一塊破石頭。”

            他撇撇嘴,又灌了一大口酒。

            坐在男人對面的女人,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溫柔的淺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又仿佛只是一個耐心的傾聽者。

            她輕輕拿起桌上的酒壺,給男人空了的杯子添上酒液,動作輕緩,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然后呢?”

            她柔聲詢問,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湖面,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

            男人拿起剛被斟滿的酒杯,又灌了一大口,臉上帶著一種復雜難明的神情,似是懷念,又似是苦澀。

            “然后?”

            他重復了一句,像是被這個問題拉回了現實,隨即嘿嘿笑了兩聲,那笑聲里帶著點滄桑和自嘲。

            “然后?老子后來結婚了啊!”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些許。

            “可惜……沒能生個一兒半女。我那婆娘……唉,死在獸潮里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沉浸在短暫的悲傷中,但很快又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帶著點狡黠和得意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心事。

            “但是你別說……老子還真他娘的有了個女兒!”

            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被煙酒熏得有些發黃的牙齒。

            “嘿嘿,也是在那場要了老子婆娘命的獸潮里,撿來的一個小鼻涕蟲!”

            提起女兒,他的語氣明顯變得柔和了許多,盡管措辭依舊粗獷。

            “真他娘的愛哭啊,剛撿到那會兒,瘦得跟猴兒似的,整天就知道哇哇哭,吵得老子腦仁疼。”

            他嘴里抱怨著,眼里卻閃爍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溫柔。

            “老子是想方設法,又是找吃的,又是找藥,又是帶她上山尋找高人,才把她那條小命給救活。然后嘛……就這么拉扯著,把她帶大了。”

            他陷入了回憶,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然后……”他的笑容漸漸斂去,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就在那一天……我死的那一天。”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平靜。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叫偃師的怪女人問我的話。”

            “‘愿不愿意,用你自己,去換女兒的命?’”他低聲復述著那句仿佛跨越了時空的問題。

            “我當時就想著……媽的,老子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

            “現在為了給后面的人……給人類……趟出一條能活下去的路,犧牲我自己……這也算,這也算是換了我女兒一條命吧?”

            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嘿,那個叫偃師的女人,說得還真他娘的準……”

            他搖了搖頭,帶著一絲苦笑。

            “不過……”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老子的靈魂,他娘的沒有消散。”

            女人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她再次給男人添滿了酒,仿佛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她耐心地等待著,然后輕聲詢問:

            “那后來呢?”

            男人猛地將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飲而盡,酒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悲傷。

            “后來啊……”

            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喻的痛苦。

            “后來……就到了現在了。”

            他的目光投向虛空,仿佛能穿透這片空間,看到某個遙遠而悲慘的景象。

            “輪到我那小鼻涕蟲……快死了……”

            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喉嚨哽咽了一下。

            “不……或者說,已經是……死了。”

            他低下頭,粗糙的手掌用力搓了搓臉,試圖掩蓋那份無法抑制的悲痛。

            命運的輪回,如此殘酷,如此精準,讓他這個經歷過無數生死的老兵也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他緩緩抬起眼,布滿血絲的眼睛終于聚焦在對面那個始終平靜的女人身上,帶著一種探究和困惑,以及一絲被壓抑的煩躁。

            “不過……”他皺著眉頭。

            “聊了這么半天,你他娘的……到底是誰啊?”

            女人臉上的溫柔笑意沒有絲毫改變。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酒壺,緩緩站起身。

            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度。

            她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飽經風霜、此刻卻如同迷途困獸般的男人,聲音柔和而清晰。

            “初次見面,岳秦山先生。”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準確地叫出,岳秦山的瞳孔微微一縮。

            “我是時空基金會的創始人。”

            女人繼續說道:“您可以叫我,月煌。”

            月煌?時空基金會?岳秦山皺緊了眉頭,這些名字對他來說全然陌生。

            “或者……”

            就在岳秦山還在消化這個信息的時候,女人的話語頓了頓。

            緊接著,一股難以喻的氣息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她的身形似乎并沒有發生巨大的改變,但周圍的光線卻仿佛被她的存在所吸引、扭曲。

            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柔和而威嚴的光暈,那光芒并不刺眼,卻充滿了神圣、古老、浩瀚的氣息,仿佛包含了宇宙星辰的奧秘。

            岳秦山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難以直視她,并非因為光芒刺眼,而是源于靈魂深處的一種敬畏感。

            女人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更加空靈,帶著某種超越時空的威嚴與慈悲。

            “您也可以叫我……”

            “真理軍團的……塔拉維希。”

            這些名字他一個都不認識,聽都沒聽說過。

            但是……

            但是眼前這個散發著神圣光輝的女人,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記憶層面的熟悉,而是靈魂層面的……

            一種莫名的親近和信賴。

            就好像……就好像很多年前,在他還是個半死不活的傷兵,躺在北境冰冷的廢墟中等死時,陵川那老家伙向他伸出手,將他從絕望深淵中拉出來的那一刻……

            那種突如其來的、讓人安心的感覺。

            塔拉維希微笑著看著他,那笑容中包含了理解、悲憫,以及一種洞悉一切的智慧。

            “偃師大人曾經詢問您的問題。”

            她的聲音仿佛直接響徹在岳秦山的靈魂深處。

            “我現在,想要再詢問您一次。”

            她微微前傾身體,目光溫和而堅定地注視著岳秦山的眼睛。

            “岳秦山先生,您愿意用您的命……換回您的女兒嗎?”

            岳秦山沉默了半晌,然后釋然了一長嘆了一口氣,充滿了無力感和宿命的嘲弄。

            “唉……”

            “現在啊,我又想說一句了……那個叫偃師的女人……她娘的……說的可真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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