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到了亞諾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西爾維婭,晚吟阿姨聯系過你了嗎?”
“嗯嗯,少爺。”
西爾維婭立刻點頭。
“陸夫人已經聯系過我了,她會在下周五的晚上來看您。”
“好吧,那下周五我親自下廚做飯。”
“少爺~還是不要逞強哦。”
西爾維婭湊了過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
“讓西爾維婭幫你好不好~”
“唔,”亞諾想了想,然后笑了起來,“那就拜托你了,姐姐。”
...
...
與此同時。
在一間陰暗狹窄的房間里。
昏黃的燈光勉強照亮書桌一角。
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將新摘的一朵花壓進厚厚的書頁里,做成標本,然后才拿起筆,準備開始寫信。
忽然,她聽到門口有輕微的動靜。
少女立刻起身。
幾乎是屏著呼吸走到門邊。
輕輕打開,檢查了掛在門上的信箱。
除了一堆印著紅色字體的催債通知單之外。
并沒有那封她期待已久的,來自遠方的信。
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透著一股難掩的氣餒。
她回到狹小的房間,重新握住筆,卻遲遲無法下筆。
她是個騙子……
那些在信里給對方描述的美好。
關于自己,關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
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她沒有住在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高級公寓。
也沒有像千金小姐一般,在灑滿陽光的午后享受精致的下午茶。
更沒有一個愛她的父母。
但對方所展現出的一切都太美好了。
那一封封來自異國他鄉的信件。
那些偶爾附上的他的家鄉的照片,都記錄著那個人溫柔而又真實的一切。
她向往,無比地向往。
同時也自卑,無比的自卑。
而自己能回寄給他的,只有充斥著謊與修飾的美好信件,以及自己親手制成的那些廉價的標本……
她的頭發很長,劉海也很長。
長長的劉海垂下,像一道簾子,不僅遮蓋住了她左眼那道丑陋的傷疤。
也遮蓋住了她卑微的現實。
如果他知道了我并不優雅。
并不美麗。
甚至只是一只躲在陰暗角落里的丑八怪……
他會不會再也不給我寫信了?
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充斥著她的內心。
就在這時,大門的門鎖“咔噠”一聲轉動。
少女立刻嚇得如同受驚的鳥。
慌亂地把信紙、信封和標本全都藏進了書桌的抽屜里。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間的一條門縫,向外窺探。
可剛開一道縫,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門給拽開。
一個渾身酒氣的高大男人。
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將她從房間里狠狠地拽了出來!
男人相貌其實很英俊,四十多歲。
只是此刻雙眼布滿血絲。
不修邊幅。
穿著打扮也邋遢至極。
“爸爸!爸爸!疼!”
少女一邊徒勞地求饒,一邊掙扎。
男人把她拖到了客廳,粗暴地將她甩在地上怒吼道。
“為什么不做飯?!冰箱里也沒酒了!你一天到晚窩在房間里做什么?!”
少女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哭著說。
“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買……回來就做飯……求你了,爸爸……別打我……別打我……”
男人一邊怒吼著,一邊把少女拽到了壁櫥邊。
然后打開壁櫥,讓她跪著。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像個什么樣子!?為什么你沒有繼承到他們的血脈!為什么!!你為什么是個如此丑陋陰暗的女人!”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為什么就不能像他的孩子那樣!!你這樣子能報仇嗎!?能為你爺爺和你太爺爺報仇嗎!!?啊!?”
男人指著壁櫥里供奉著的兩個黑白靈位。
面目猙獰地吼道。
“現在對著你的爺爺和你的太爺爺發誓!”
“我、我……我發誓……我發誓……”
少女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爸爸……爸爸你說什么……我、我就會做什么……”
“哈哈哈哈,你這樣能做什么?!”
男人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充滿了絕望與嘲諷。
“就算是讓你出賣身體,又有誰會要你!你這雜種!!”
他再次扯著少女的頭發,將她拖進了自己的房間。
然后指著墻上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吼道:
“給我記住!給我記住!永遠給我記住!!”
“這是你的仇人!是我的仇人!!是我們一家人永遠的仇人!!”
“就是因為他!!就是因為他我們才落得這般田地!!他奪走了我們的一切!!所以你必須要給我搶回來!!”
男人的聲音嘶啞,充滿了不甘與瘋狂。
“你如果不行,就找個男人拼了命生孩子!!總有一個孩子,一定會有出息!懂了嗎?!”
“懂了……懂了爸爸!我懂了……”
少女一邊哭著,一邊被迫看向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非常年輕,二十多歲的相貌,眉眼間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和自己父親年輕時候長得很像。
她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
但自己的爺爺。
自己的爸爸。
從小就在她耳邊,日復一日地念叨著。
這是他們家最大的仇人。
——李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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