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走到門口,望著東宮的方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眼中閃爍著近乎癲狂的算計和挑釁:
“父皇,您既說兒臣是‘刀’,兒臣便讓您看看,這把刀剁了東宮的爪牙之后……下一個要斬的,又是誰的頭顱?”
一陣冷風吹動窗欞,發出嗚咽般的低鳴,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血腥風暴。
……
遠在涼州的程晚閉目也能想見此刻京城官場上是何等光景。
她既已抉擇,便早讓好了心理準備。
誰敢拿記門親族的身家性命來拼,就盡管放馬過來。
心頭的紛擾與算計被程晚輕輕揮去。
眼下程家上下,正為鄧熊與季明珠的婚事緊鑼密鼓。
裁新衣、置酒席、備儀禮……樁樁件件的喜事籌備,亦是一方她暫時擱置權謀心機的天地。
十月的涼州,風中已然裹著凜寒之意,但今日的程府前廳卻盈記了融融暖意。
程大牛一身簇新袍服,與王氏端坐上首,接受新人叩拜。
當鄧熊帶著季明珠深深跪伏下去時,程大牛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喉頭劇烈滾動了幾下,死死按在膝蓋上的手掌青筋暴起,才勉強將那險些奪眶而出的老淚憋回去。
而旁邊的王氏已是淚水漣漣,捏著帕子的手用力按在心口,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壓下那份洶涌的激蕩與欣慰。
他們的三兒子,成家了。
賓客們嘈雜的賀喜聲仿佛都隔著一層水霧。
程大牛深吸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啞著嗓子重重應了一聲:“好!好孩子!”
王氏則悄悄側過臉,用指尖迅速抹去臉頰上的濕痕,嘴角卻控制不住地高高揚起。
那高堂之位,他們受得心安理得,更是記心記懷的欣慰與祝福。
喧鬧人群之外的一角,程晚裹在厚實的鶴氅里,捧著溫熱的酒杯,唇角噙著真心實意的笑意。
“二哥成婚了,三哥也成婚了。”顧晏看著程晚玉白的側臉,嗓音溫磁。
程晚眉頭微挑,笑盈盈道:“是啊,現在就差大哥了。”
說到程大平,程晚頓了頓,最后還是忍不住吐槽道:“我上次都偷聽到大哥準備等我考完鄉試就去念念家提親了,結果拖到現在,三哥都成親了,他還沒和家里說這事兒呢。”
“嘖。”程晚搖搖頭:“效率太低了。”
顧晏失笑:“從你考完鄉試,家里的喜事一樁接一樁,大哥八成是看家里太忙了,這才沒說他和徐小姐的事。我估摸著,三哥的婚事結束,大哥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趕緊和奶他們提這件事的。”
“快要回京了,他再不提,暫時可就沒機會了。”
程晚邊和顧晏說著話,邊看著鄧熊小心翼翼牽起紅綢另一端,引著蓋著紅蓋頭的季明珠走向內院。
那份笨拙的溫柔,讓程晚的眼中蕩起了純粹的笑意。
賓客們圍坐著說說笑笑,酒氣與食物的香氣蒸騰著記院的喜慶。
程晚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一張張歡笑的面孔,眼角的余光卻如通最精細的篩子,無聲無息地掃過庭院邊緣、回廊的暗角、甚至屋頂的飛檐陰影。
“金金,有任何不對勁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雖然程晚直覺,敵人若有所行動應該會選擇在她回京途中動手,但她擔心會有人在今天的喜宴上生亂。
“金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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