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初晨也是后怕不已。
“先有人扎針讓我假死,后把我埋去青葦蕩,再是大姑和王嬸正好接下死兒去了青葦蕩,大姑還是聞名天下的馮醫婆……
“這連環之中,哪一環出了差錯我都是一個死。我能活下來,當真是命大。”
原主活下來不易,最終還是陰溝翻船死在馮奇手里。
馮初晨心中涌起難的酸澀與荒謬。
作為穿越者,她對原主的所有遭遇,更多是旁觀者的唏噓和心酸,倒不至于生出本尊應應有的切骨悲哀。
王嬸含淚點點頭,“是啊,那人賭贏了,姑娘更是好命,恰巧大姐在那個時間段接下死兒去青葦蕩,看到你時你還剩一口氣。”
馮初晨垂眸,目光在手中的舊絹綢和被金絲纏繞的玉珠間流連。
娟綢非常普通,質地粗疏,是綢緞中最下等的料子。
邊緣參差不齊,像是從一件舊衣上匆匆撕扯下來的。
玉珠被金絲包裹起來,只透出些許溫潤光澤,萬一被人看到也看不出全貌。
大姑是最有智慧的女人,把一切都處理得天衣無縫。
還有王嬸,也是聰明人,多年來守口如瓶。
這兩樣東西不易被人發現,可自己前額的朱砂痣任誰都看得到。
馮初晨抬手撫摸著眉心那點朱砂紅痣,輕聲道,“這顆痣很特殊。”
王嬸寬慰道,“撿到你時,你滿臉滿頭糊著羊水血污,很臟。我們也是把你洗凈才看到這里的痣和頭頂的針眼,那些人應該注意不到。
“正因為你身上的臟東西,大姐才斷定你具體的出生時刻是丑時初到丑時正。從你生下到被我們撿到,大概也就一個時辰到一個半時辰之間。若我們去的再晚些,你就沒命了。
“你當時的身體非常糟糕,差點沒熬過來。大姐說,施針人的手法不算很好,不會是黎族掌秘術的族老,很可能是哪個略通此道的黎人。所以,大姐最懷疑姑娘的本家在南方。”
馮初晨也深以為然,原主的父母,多半來自南方。
她定了定神,輕聲道,“只要把珠子和綢布收好,一口咬定我生于八月初六,他們便發現不了我。以后萬一真遇到什么事我會應對,也會更加謹慎行事。”
王嬸滿眼疼惜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姑娘是有大造化的人。”
這句話,卻像打開了馮初晨情感的閘門,淚水瞬間盈滿眼眶,順著臉頰滾落。
她聲音哽咽,“我的福是你們給的,謝謝大姑,謝謝嬸子,謝謝馮家爹爹和娘親,也謝謝為我扎針,把我埋去青葦蕩的人……
“沒有你們就沒有我,你們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馮初晨真正哀傷起來。
這六個恩人,三人已逝,另兩人活著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今,只剩王嬸一人守在身邊。
老天哪里長眼了,好人哪里長命了?
還有可憐的小原主,生的稀里糊涂,死的無聲無息。活著時不知自己的出身,死時別人不知她已離世。
愿你來世生在有愛之家,享父母呵護,得家人疼愛,壽終正寢。
見姑娘難過,王嬸攬住她的肩頭,溫聲勸慰道道,“姑娘是個聰明孩子,這個家和不疾就靠你撐下去了。你好好活著,這個家才有希望。
“哦,大姐走之前還讓我告訴你兩件事,一是要保存好裝此生香的那個銅匣。它是屬于你一個人的,你在它在。二是她的手札,里面有你想要的東西。”
馮初晨聽得莫名其妙,還是點點頭。
王嬸走后,馮初晨躺上床。
天晚了,她又實在太累,明天再找原由。
躺下也睡不著,腦子轉動著。
這具身子生于七月十五丑時初到丑時正,馮初晨前世生于七月十五凌晨一點零五分,也就是丑時初。
連時辰都一樣。
所以她們與“上陰神針”有機緣。
馮初晨也想通為何自己與“太陰神針”有機緣,而大姑沒有。
因為大姑只有”一陰“,而自己前生今世都是陰,屬于“雙陰”。
也就是說,這具身體陰到了極致。
大姑本可以不把真正的身世告訴她,之所以想在她滿二十歲時說出來,不僅因為原主變沉穩了,還是讓原主知道,她于上陰神針有緣,是因為生于七月十五丑時初。
這個針要傳下去,就必須知道機緣為何。
以后,她也要多注意七月十五丑時出生的女孩。若她們學會上陰神針,不僅自己輕松了,也能把這種絕頂醫術傳下去,造福更多的人。
至于太陰神針,不知還有沒有像她這種穿越或重生的“雙陰”之人。
她也終于想通為何明山月和自己相遇總是他吃虧。
他是“極陽”,但自己是“雙陰”,兩個極陰,肯定強壓他一頭……
突然,一個念頭鉆進腦海,她不會是明山月的命定之人吧?
想想又不可能,她和明山月離近一些明山月都要出狀況,抱一起不得直接克死他啊。
還好,還好。
那個瘟神,誰嫁他誰倒霉,但愿他打一輩子光棍……
迷迷糊糊中,馮初晨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所有生于七月十五丑時初,由會施太上神針的人傳授,就一定能施太上神針?
應該不是。
馮初晨記得原主學習上陰神針前,大姑給她泡過三個月藥浴,施過三個月針刺。泡藥的成分不知,針刺穴位依稀記得,運針的先后不記得了。
大姑死前對王嬸說的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