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你在撒謊。”
玉儀閉上了眼睛,咬牙道:“很快就會沒有了。”
“我不許。”羅熙年捧了她的臉,輕輕拭去了臉上晶瑩的淚水,在那顫抖的睫毛上吻了吻,柔聲道:“聽見沒有,我不許。”
玉儀心里一面罵自己不爭氣,一面止不住的掉眼淚。
“別傷心了。”羅熙年不顧手上的鮮紅牙印,攬了她,不讓掙出自己的懷抱,附在耳邊輕聲道:“齊哥兒……,不是我的孩子。”
----什么?不是?
玉儀頓時如遭雷擊,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不是你的……”
“不是。”
“那……,怎么可能?”盡管玉儀十分愿意相信,但是理智告訴自己,----沒有那個男人愿意戴綠帽子,還戴得這么毫不介意。
如果說瑤芳跟別的男人鬼混,生了一個野種,依照羅熙年的脾氣和手段,即便不當場打死,事后也絕對不會留下活口。
可是……,他卻把瑤芳和齊哥兒養了下來。
難道說齊哥兒是四爺的種?
這一切只是為了算計四房,才暫且忍耐?
可是……,這得需要多大的烏龜精神,才能咽下這一口氣啊?并且齊哥兒已經進了羅家門,就等于承認了是羅家的子孫。
玉儀覺得腦子混亂了,喃喃道:“你騙我,你還在騙我……”
“我沒騙你。”羅熙年的眉宇間浮起一絲戾氣,讓人不寒而栗,“這件事,只有我和瑤芳心里清楚。”生生揭開往日的傷疤,血和膿一起洶涌流了出來,又痛又難受,忍不住緊緊的握住了拳……
次日一大早,羅熙年先去了父親魯國公的書房。
“昨天是怎么一回事?!”魯國公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沉著臉問道。
“這種事,又不是一回兩回的了。”羅熙年輕聲一笑,頗為嘲諷,“爹若是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還不如問四哥呢。”略微停頓,“問問他,為什么要在爹壽辰之際,送上這么一份大禮,讓滿座的賓客都知道羅家出了丑事!”
“夠了!”魯國公被兒子們的爭斗鬧得心煩,只想各打一百了事,“就算是別人有心讓你出丑,那孩子呢?總不是別人替你種下的吧?!”
“齊哥兒不是我的……”
魯國公一口氣沒提上來,“你說什么?!”
羅熙年卻是心頭一痛,緩緩道:“……是五哥和瑤芳的孩子。”
“……”魯國公好不容易提上來的氣,又咽下不去了。
羅熙年心血在胸腔里沸騰,一聲聲道:“當年若不是四哥存心算計,讓五哥陰差陽錯和瑤芳出了事,他又怎么會覺得對不起我,然后羞愧之下去了南疆?又怎么會在戰亂中染上瘟疫,丟了性命?!”
----當初四房應該沒有算計得太多,更無法預料后面的事。
原本只是簡單的一個挑撥之計,想讓四房和六房兩兄弟反目成仇,卻不想收到了意外效果,居然讓最強勁的對手送了性命。
羅熙年心頭恨意滔天,痛聲道:“這是永遠都抹不去的血債!!”
“你住口!”一想起心愛的兒子枉死,魯國公心里亦是萬分難受,可是那個算計愛子的人,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啊。
----還能怎么樣呢?總不能再殺了另一個,替死去的那個報仇吧?
“爹……”羅熙年明白父親的心理,也沒指望,父親能夠大義滅親毀了兄長,只是爭取能爭取的,“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不成器的,論人品、才智和心胸半分不及五哥,可是即便這樣,四哥他仍然還是步步緊逼。”
魯國公臉色凝重沒有出聲,神色蒼老無力。
“從前的事就不說了。”羅熙年接著道:“自從我娶了親以后,先是鬧出瓊姿的事情來,弄得六房丟了臉不說,還讓我媳婦和外家生生疏遠了。”
屋子里一陣靜默。
羅熙年輕聲冷笑,又道:“接著是連翹的事,要不是我媳婦她福大命大,差一點就送了性命!而我……,也要被彈劾一本寵妾滅妻!就在昨天,他們又把瑤芳和齊哥兒接了來……”
“行了,不必再說了。”魯國公頗有些心力憔悴,說道:“爹不會不管你們的。”
“爹……”羅熙年聲音傷痛,三分真、三分假,更多的是對四房的痛恨,居然有了一絲悲涼之意,“兒子不跟四哥爭什么,只是想守著媳婦過日子,真的不想……,將來也死得不明不白的。”
“誰敢?!”魯國公看著最嬌寵的小兒子,顫聲道:“不要胡說,……折了老五一個已經夠了,不能……,也不會再有第二個。”
羅熙年心下一片寒涼,----即便父親心里清楚四房所為,亦是下不了狠心。
對于自己來說,羅晉年是害死同胞哥哥的兇手。
對于父親來說,那怕他做錯了事,親手害了兄弟,也一樣流著羅家的血,一樣延續了羅家的后代,永遠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爹……”羅熙年先頭說到情動之處,已經跪了下去,現下卻緩緩站了起來,臉上是無盡的傷心,“四哥是你的兒子,難道我和五哥就不是嗎?”
魯國公皺眉道:“你就別說氣話了。”
“別人做了,我連說說都不行嗎?五哥人都死了,他們還不放過、還要折騰,還要把瑤芳和齊哥兒送回來,讓兒子屋里過不清凈!”羅熙年情緒有些激動,結果還真說了一句氣話,“既然如此兒子無話可說,要生要死都憑四哥一句話吧。”
魯國公不知道在思量著什么,沒有開口回答。
“齊哥兒是五哥的兒子,我替他養了。”羅熙年已經完全不指望父親了,心下雖然有些失望,但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臨出門前,最后說了一句,“兒子全憑父親的安排,便是將來屈死了,也只當是給父親盡孝了吧。”
----撒嬌、耍賴、裝軟弱,打苦情牌,自己把種種手段都用盡了,仍然不能讓父親痛下決心,那么……,往后得事還是自己來吧。
他卻不知道,父親魯國公的心里剛做了一個決定。
羅熙年從父親的書房失望走出來,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剛回到六房的院子,只見瑤芳裊裊娜娜迎面走了過來,根據她出現的位置估計,應該是再就等候著的了。
“什么事?”羅熙年現在耐心極差,冷冷問道。
瑤芳有些遲疑,----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改天再說,可是眼見老爺臉色越來越差,若是自己不說點什么,平白無故的攔著他,結果只怕會更糟。
“就是……”瑤芳斟酌著說詞,小心回道:“昨兒夫人說不用晨昏定省,婢妾回去想了想,總覺得不大合適……”
羅熙年聽她一口一個“婢妾”,心下一陣冷笑。
----還以為是從前那會兒的光景?難道對于一個害死兄長的女人,自己還會有旖念不成?這個女人怎么會這般可笑,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
羅熙年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初瑤芳出了丑事,自己就找借口把她打發了。后來兄長去南疆的事,以及染了瘟疫亡故的事,她應該都還不清楚。
難怪……,總是一門心思的要跟自己修好。
瑤芳小心的打量著他,繼續說道:“婢妾若是不去請安,只怕外人知道會說不懂規矩,這也不打緊,只是連帶齊哥兒也……”
正巧甘菊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雖然遠遠相隔,但是瑤芳也不便再多說,不然萬一傳到夫人耳朵里,指不定就成了自己勾搭老爺,有嘴也說不清。
好在甘菊的老實脾氣,瑤芳從前就是知道的,稍稍放心了一些。
“我知道了。”羅熙年的神色緩了緩,不知道是為了什么緣故,給了瑤芳一二個不置可否的答復,便徑直走進正房了。
瑤芳一路低著頭回了房,----心下嘆氣,想不到這位夫人年紀雖小,霸占男人的手段卻是不簡單,自己上了半天的眼藥,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效果。
老爺既然肯善待自己,總歸是有幾分情分在里頭的吧?夫人的身體還沒長開呢,老爺就算有點興趣,能夠新鮮幾天也算不錯了。
瑤芳在等一個機會,一個羅熙年過來留宿挽回舊情的機會。
走到妝臺面前對鏡自攬,鏡中是一張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面龐,眼角眉梢盡是楚楚風情,再往下則是飽滿傲人的曲線。
試問哪個男人看了能夠不動心?
當年五爺那么要強,見了自己不是也沒把持住么?
----即便有那么一些熏香的效果,可是自己尚且有一絲理智要逃,五爺卻沒能管住自己的身體,不然的話……
瑤芳一想到被人設計的往事,就忍不住恨恨咬牙。
繼而又舒了一口氣,當初六爺最寵愛的人可是自己,現今也不能大變口味了吧?難道放著一顆成熟的水蜜桃不要,反倒喜歡天天啃那半生不熟的酸杏子?
齊哥兒畢竟不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即便看在五爺的份上,疼愛有加,但終究隔了一層,況且還是一道抹不開的傷疤。
現在夫人年紀小不好生養,如果能趁著這段時間的空擋,為老爺生下一個真正的寶貝兒子,自己將來才算有了依靠。
----瑤芳覺得自己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需要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快點完坑,快點完坑……(一萬遍!)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