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心人不過是故意挑撥,好讓自己憎恨齊哥兒,若是再做一點蠢事,那可就十分完美了。
試想在羅熙年看來,齊哥兒是逝去胞兄的一條血脈,正該小心愛護著,偏生自己心存嫉妒,非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那兩個人豈不是有得吵架了?
六房不和睦鬧起來,可不正好稱了那些人的心愿。
奶娘見玉儀凝神不語,怕齊哥兒纏得太久,惹得她不耐煩了,趕忙上前抱人,“齊哥兒,該回去暖和暖和了。”
玉儀點了點頭,自己回房脫下了一身沉重的服飾,趁著羅熙年還在外面喝酒,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
彩鵑往鴛鴦小金爐了灑了香屑,過來替她掖被子,笑道:“夫人真是被慣壞了,老爺還沒有回來,自個兒就先上床歇著。”
玉儀聞笑道:“等你明年嫁了人,記得賢惠一點就是了。”
彩鵑頓時一陣羞澀,扭身出去。
旁邊的熏香有安神的作用,玉儀等得有些昏昏入睡,——等到羅熙年從父親那里說了話回來,已經過了子時了。
彼此都是困頓不堪,都沒有說話和做其他事的興致,互相問了幾句便各自睡下。
一夜好眠,結束了這混亂不安的一年。
年后假期一滿,羅熙年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依舊還和從前一樣,每日早起去宮里上朝,然后到衛所里面公干。
玉儀每天在家打理著內宅瑣事,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一轉眼,到了早春二月。
這日羅熙年從外面回來,進門先道:“晌午添一碗解油膩的酸筍湯,最近不知道吃什么了,總覺得膩膩的不舒服。”
玉儀叫人下去吩咐小廚房,上來替他換衣服,笑道:“年前都是大魚大肉,誰天天吃會不油膩?多做點清淡小菜吃吃,刮一刮油也好。”
羅熙年對倚云等人揮了揮手,然后摟了她道:“別刮了,咱們多生幾次兒子,多費一點勁兒,油就沒有了。”
玉儀呸了一口,笑嗔道:“你這人……,就是滿腦子的不正經。”
“咦……”羅熙年故作一臉驚訝,“年前不是有人自己說,要給我生一個大胖兒子的?這會兒又不認賬了。”
“好了。”玉儀抓住他不老實的手,小聲道:“先去吃飯,等下人來人往的看見不好。”
羅熙年偏要故意曲解,問道:“那吃完飯以后呢?”
玉儀捏了他一記,“吃完午飯,吃晚飯!”
兩人嘻嘻哈哈笑鬧了一陣,方才出去。
做了酸筍雞皮湯,羅熙年喝了一碗便不想喝了,菜也沒吃幾口,丟下筷子,“最近的菜怎么都不好吃,看著就沒了食欲。”
玉儀到沒有覺得不好吃,說道:“你是吃膩了,改天我讓廚房做幾個新的菜樣。”
誰也沒有深想其它,便丟開了。
誰知道換了新的花樣上來,羅熙年的胃口還是不大好,一直持續了小半個月,玉儀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
該不會……,羅熙年誤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可是最近他都沒有出門吃飯,全都是跟自己吃的一樣,這上頭應該沒有問題,自己不是還好好的。
因為朱道婆的事還沒有公案,一直對四房的人懸著心。
玉儀越想越擔心,怕某人不小心著了四房的道,抽空跟他說了。
誰知羅熙年卻滿不在乎,笑道:“不過是開春少吃了些,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接下來的幾天,羅熙年盡量在衛所就把事情做完,不再回家處理公事,一回府就趕來陪她,——也不知道是有意讓玉儀寬心,還是別的什么,胃口倒是好了不少。
玉儀自己也覺得有點驚嚇太過,只得笑笑了事。
然而羅熙年的異常狀況并未結束,沒過幾天,又是什么都不想吃,而且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這一回不光玉儀坐不住,連他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疑心。
羅熙年才二十出頭,雖然不是長身體的時候,但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誰不是做事生龍活虎的?哪有吃飯像個姑娘似的秀氣?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玉儀借口自己身子不爽快,讓人請了大夫,還怕府里的大夫被四房收買,特意請了外面的大夫。
那大夫給羅熙年切了脈,沒看出個什么端倪,只開了一副解油膩帶安神的湯藥,讓多休息休息,說是調養過來胃口就好了。
玉儀微微煩躁,讓人拿了賞銀打發人走。
“你別擔心了。”羅熙年反倒安撫她,“這個就是一個庸醫,我再找個好點的大夫瞧一瞧,買個安心大家清凈。”
玉儀想起一個人,先是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擔心羅熙年多一些,開口道:“江府不是認識一個神醫嗎?就是上次給我表嫂看病的那位,不如把他請來看看。”
原是要說讓羅熙年去找人看的,又怕他不當一回事,還是覺得當面問清楚了,自己方才能夠放心。
羅熙年微微皺眉,“罷了,好大夫又不是只有這么一個。”——
上次是為了玉儀不得已,否則得話,實在不想求到江廷白面前,因此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玉儀見他犯了擰,又不好多說,只得按下不提,說道:“那就叫宮里的太醫來,總該比街頭買狗皮膏藥的好一些。”
羅熙年應了一聲,“你不用張羅,回頭我去宮里的時候看看便是。”
第二天,羅熙年黑著一張臉回來。
玉儀心頭直跳,拉了他到里屋單獨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太醫看出什么不妥?”
“哐當!”一聲,一直茶碗被砸在了地上!
羅熙年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臉色陰霾的想殺人,冷笑道:“好好好,很好!暗地里爭不過就明著來,公然要毒死自家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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