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曦孤獨一人走在積雪里,赤著足,穿著自己最喜歡的那條白色長裙。
每走一步,便有一樹花開。再走一步,便再有一樹的花開。
宋晨曦四處張望,錯愕又驚喜。
“我死了嗎?”她在心里這么詢問自己。
倘若地獄是這個樣子,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宋晨曦不怕死,在她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死亡就是如此的逼近。每一天都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但是,她怕地獄。
她怕烈火,她怕油鍋,怕那喝一碗就忘掉前世今生的孟婆湯,怕萬般惡鬼-----
突然間,宋晨曦發現前面濃煙滾滾。
“起火了-----”
宋晨曦一臉的迷惑。
冰天雪地之中,怎么可能會起火呢?
這個世界除了冰雪就是那被冰雪覆蓋的桅子花,又有什么材質可以燃燒呢?
那濃煙越來越大,嗆人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起火了------”
宋晨曦一邊咳喇,一邊朝著那熱烈的地方奔跑。
冥冥之中,那里有一股力量在感召著自己。
她要救火,要救這冰雪世界,救之萬株桅子花樹,救這地獄。
李牧羊只覺得手指一痛,就見到宋晨曦突然間張開小嘴,無比貪婪的吸吮著自己收手指里面流敞出來的鮮血。
就像是一只剛剛出生吸食母乳的小貓。貪婪而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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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太極殿,走過鹿鳴臺,又走過養心殿,一直來到宮城西北角一處幾乎人跡罕至的小院門口。
燕相馬停下了步伐,轉身看著一臉悠然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外公崔洗塵,低聲說道:“外公,你要見的人就在里面------我就不進去了。”
“如此甚好。”崔洗塵一臉慈愛的看著燕相馬,笑著說道:“你回去吧。切記我說過的話,崔家事務,你不許干涉,一句話都不要說。”
“是。”燕相馬咬牙說道。
崔洗塵看著燕相馬輕輕嘆息,用力的拍拍燕相馬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母親也一定會央求你幫忙-----有時候,拒絕比應承更難,活著比死了更苦。”
“外公------”
崔洗塵笑笑,轉身朝著那四周生滿青苔的幽深小院走了過去。
打量了一番門板上的銅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嘴角浮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嘎吱------
崔洗塵伸手推開了小院。
嘎吱-----
崔洗塵又將小院關閉,也將燕相馬打探的眼神關在了外面。
小院有一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擺放著一張石幾,兩張石凳。
一位灰袍老者坐在錦凳上面擺弄棋子,聽到崔洗塵進來,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知你時常去找三癡老道下棋,卻從來沒有贏過一場-----今日我們也下一場。”
崔洗塵走到老者面前坐定,卻并不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棋子。
“怎么?不愿?還是嫌我棋藝不精?”
“我的棋早就輸了,還用得著再下嗎?”崔洗塵眼神平靜的看著面前的老者,說道:“人生的棋局一敗涂地,再在這石盤之上贏下幾子又能如何?可能體會到贏棋的絲毫喜悅?”
灰袍老者想了想,將手里的棋罐放下,出聲說道:“倒也有幾分道理。”
“沒想到是你。”崔洗塵無比感嘆的說道:“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是你。”
“燕相馬說你要見我,我便知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灰袍老者低聲說道:“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過人的。”
“不,你瞞過了太多人。倘若不是最后收棋的手法頗為熟悉,我也不會想到是你-----”崔洗塵一臉苦笑著說道:“包括宋孤獨-----他也被你瞞得好苦啊。現在自行仙解,怕是死不暝目。”
“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若是什么都看明白了,活著累,死的也累。”
“是啊。這樣死去,倒也一了百了。我生前當及時享樂,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啊。宋孤獨死得好,死得智慧。他死了,我活著。所以我便開始痛苦起來。開始要為自己打算,開始要為子孫謀算。”
“所以你不及他聰明。或許他什么都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只是不說而已。星空之眼,確實名不虛傳。”
崔洗塵一愣,說道:“確實如此。不然的話,無論如何也有一搏之力。殺不掉那李牧羊,逃命也是綽綽有余。何必自行仙解呢?或許正如你所說,他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所以知道,天下之大,再無藏身之所,興起之時,索性一次了結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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