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兒一手捂著被拍疼的腦袋,一邊噘著嘴。她說得難道不是大實話嗎?看小姑子頭上傷成那個樣子,什么時候能醒過來,真不好說呢!萬一呢?萬一要是吉時到了,小姑子還昏迷著,可怎么辦是好?她可是聽說過,人的腦袋狠狠地撞到墻上,丟命都是有可能的。有些人,甚至能昏迷好長時間,醒來也變成個傻子。小姑子這次的氣性也實在太大了,怎么能這么干呢?只是這些話她縮了縮脖子,一點兒也不敢說出來。“娘啊!二弟妹說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呀!”“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錢芬芳滿臉愁容,看著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小姑子犯了難。“小姑子要是真的醒不過來,咱們還是早做其他打算的好。”錢芬芳咬了咬牙,看了眼有些莫名興奮的二弟妹勸慰道。“其他打算?”錢婆子一臉的茫然,顯然她從沒想過,疼寵了這么多年的閨女,會在成親的當天醒不過來。“冬玉她她一定能醒過來的”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錢婆子不由得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說話的聲音也沒了先前的底氣。都怪她不好,明知道閨女是個什么脾氣。之前那個紅蓋頭,又是她辛辛苦苦,繡了兩年才繡成的東西。確實是不該心疼那三兩銀子的。“娘小姑子要是能及時醒過來,自然是皆大歡喜啊!”“只是萬一呢?”錢芬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過小半個時辰,趙媒婆就該上門了。村子里的炊煙漸漸升起,各家各戶也都陸陸續續的起來,準備開始嶄新的一天。“那你們說,該怎么辦?”“要是他們家提出退婚,我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這門婚事,可是能帶給他們家,整整五十兩銀子的好處,還不談那些送過來的各種物件。單說喜餅,就不是鎮上鋪子里能比的。何況,還被他們家那幾個小子,吃掉一些。真要到了退親的那一步,他們家拿什么還給人家?這段時間以來,所有人都知道這門親事,全家人出門,連走路都帶著風。突然因為冬玉的昏迷而沒法成親單單只是想想,錢婆子就不敢再往下思考,一腦子漿糊。“二弟妹啊!既然這話是你提起來的,你先說說,該怎么辦才好?”錢芬芳眼珠子一轉,看向方秀兒,聲音里難得的透著和藹。“娘我說了你可不能再打我。”方秀兒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的腦袋現在還有些疼呢!娘剛才拍她那一巴掌,下手可真夠狠的。“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老娘扯這個!”錢婆子不耐煩的低吼道。“趕緊的,快說!你有什么好主意?說出來,我保證不揍你。”錢婆子的目光,還死死的粘在閨女的身上,關切的輕輕撫摸著她高高腫起的額頭。“娘依我看,跟二貴的這門親事,咱家可千萬不能丟。”她小心翼翼地說著,細細的觀察著婆婆跟大嫂的臉色。“萬一要是小姑子醒不過來,不如就讓大丫替她嫁過去?!”方秀兒眼神閃閃發亮,試探地說道。她的話音一落,屋子里瞬間陷入了安靜。錢芬芳露出一個果然的表情,輕輕的撇了下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只等著看婆婆的態度。錢婆子呆愣愣的轉過身子,一雙眼像是能噴出火來,死死的盯著二兒媳,久久沒有說話。“娘你說,不會揍我的。”方秀兒后退兩步,縮著脖子一副等著挨揍的表情。“你說大丫?”片刻的沉寂之后,錢婆子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要不是今天,是她親耳聽見冬玉在屋里撞的墻。冬玉繡好的紅蓋頭,又是被老大家的三個崽子偷拿去玩破的。她真要懷疑,老二家的,是不是早就盯上,她好閨女的這門親事,算計了許久呢。“是是啊!就是大丫。”“她雖然跟大寶是同歲的,還不到十四歲。可要成親也不是不行啊!”方秀兒見婆婆,不像是要發脾氣的樣子,膽子也不由變得大了起來。、“再說大丫雖說瘦了些,但個子跟小姑差不多高。”“到時候,穿上嫁衣,蒙上蓋頭,誰能知道嫁過去的人是大丫。”方秀兒越說眼神越閃亮,越想越覺得替嫁是件美事。“等他們拜堂成了親,黑燈瞎火的入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飯以后,他們總不可能再悔親吧。”到那時,她生的大丫可就是這個家的大功臣,五十兩銀子的聘禮,說什么他們這一房也能拿個大頭。錢芬芳默不作聲地看著二弟妹侃侃而談,觀察著婆婆的表情。不得不說,二弟妹說的雖然是個下下策,卻真是個好辦法。眼下如果小姑子沒能及時醒過來,讓大丫替嫁過去,才能保住已經到手的一切。“老大家的這事,你怎么看?”錢婆子像是一下子,被抽走所有的力氣,虛弱的靠在床邊,緊緊的握著閨女的手問道。錢芬芳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興奮異常的二弟妹,緩緩地松一口氣。她生的幾個,全是小子,她就算想找個合適的人,去替嫁也沒那個命。好在,不管這個家里,誰嫁過去。那些聘禮和好東西,倒是全能留下來。不論怎么算,這都是一筆于她而,不可能吃虧的買賣。“娘要我說,我們不如做好兩手準備。”“小姑子能及時醒過來,自己是最好不過。”她看著婆婆冷下來的臉,繼續說道。“萬一要是連江大夫都沒有辦法,二弟妹說的倒是個好法子。”錢芬芳把心一橫,附和了方秀兒的建議。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