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算是老熟人了,本來還差一點兒,就要成了親家。怎奈何,大貴的眼光太高,看不上年紀偏小的紫蘇,只對年齡適當的希月情有獨鐘。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撩動了紫蘇的心,讓那丫頭動了情,而后又轉頭迎娶他人。原本她以為紫蘇早已經放下了這件事,卻沒成想這個丫頭就是個死心眼兒,一根筋。居然認定了大貴這個臭小子,偷偷地躲著哭了一個晚上。琴嬤嬤看著肖嬤嬤臉上的表情,哪會不明白她心底的不痛快?“多謝你的吉,我在這里謝過了。”她微微欠了欠身子,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快去院子里找個好位置坐下吧,就要開席了。”琴嬤嬤自然不會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跟肖嬤嬤兩人掰扯那些煩心事,笑著把人往院子里推。肖嬤嬤被她半推著往前走,心里還有些不忿,還想再說些什么,正好看見靈秀帶著余冬玉出現在轉角。“哎呀,我說琴嬤嬤,你這樣就不對了吧!”她立刻來了精神,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今天是你們家娶大兒媳婦的好日子,怎么不讓小兒媳露面,出來招呼客人呢?”肖嬤嬤自然是聽說了,余冬玉不被待見的消息,特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果然她的話音一落,琴嬤嬤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仿佛瞬間籠罩上一層陰云。“肖嬤嬤只管好好吃席便是了,閑得沒事操心我家小兒媳做什么?”要不是她的心里,還希望紫蘇能跟二貴在一起,現在哪里會給肖嬤嬤一個好臉色看?“我這還不是希望看到你們一家和睦相處嗎?”“像你這樣,把小兒媳一個人留在小院子里,住著茅草屋。”“整個余家村似乎都找不出第二家來。”肖嬤嬤頗有些看不上眼地懟了句,目光停留在了余冬玉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看看你這做法,把你的小兒媳給委屈得喲!”“大喜的日子里,如花般的小媳婦,都快哭成個淚人了。”琴嬤嬤順著肖嬤嬤的目光看去,只見靈秀拉著余冬玉,小心翼翼的避開人群,已經朝著她走近。看著余冬玉臉上臟兮兮的模樣,琴嬤嬤只覺得一張老臉全都讓她給丟盡了。她不是特意跟二貴交代得很清楚,讓余冬玉一個人待在小院里別出來嗎?眼下,她人不僅出來了不說,竟然還是這么一副丟人現眼的形象。一時間她只覺得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燒得疼。尤其是這一幕,竟然還當著大小姐的面。肖嬤嬤這話簡直把她的一張老臉,都丟到了地上踩。“這孩子!好端端的,大喜的日子里哭個什么?”“我可沒有把她拘在村西的小院子里,不讓她過來湊熱鬧。”琴嬤嬤有些吶吶的找補著,看了眼余冬玉,訕訕地說道。她熱情地上前兩步,一把拉住余冬玉的手,“你怎么這個時候才過來呀?”“看看你這小臉兒,哭得都花了,快過來坐,讓娘給你好好擦擦。”琴嬤嬤若無其事地拉著余冬玉的手,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桌前,將她按在下首的位置上。“你呀!真是讓娘操碎了心。”“這么晚才過來吃席,好位置都已經安排了人,就委屈你在這兒坐著吃了。”“反正端上來的菜都一樣,沒什么差的。”琴嬤嬤的雙手搭在余冬玉的肩上,幾乎是把她按在位子上一動不動,語氣中隱隱帶著幾分警告與威脅。余冬玉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女賓席最上首主位的三嫂,有心想沖到她的跟前去哭訴一番。無奈,她的好婆婆像是摸透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牢牢的將她按在位置上,更是給坐在兩邊的婦人遞了個眼色,讓她們看住自己。至于她的大侄女靈秀,更是在第一時間便被拉走了,安排她坐在最末處,跟幾個小姑娘同桌。“來!你是叫冬玉吧!咱們都是一個村子里的,我還是頭一回跟你離得這么近呢!”其中一個婦人滿臉堆笑,熱情地拉住余冬玉的手,來回撫摸著她保養得當的手。“快坐下陪我們一起好好說說話。”“你嫁給二貴有些日子了吧?準備什么時候圓房啊?”兩個婦人一左一右,拉住余冬玉的手嘴里不停的問著,眼中閃爍著八卦之火。鄉下婦人最最好奇的,無非就是那些家長里短的事情。誰家的炕頭發生了什么趣聞,誰家的老爺們又偷偷鉆了哪個寡婦的屋子,都是她們茶余飯后最感興趣的話題。關于余冬玉嫁給二貴之后,兩人一直不曾圓房的消息,她們更是早有耳聞。如今正主就坐在她們身邊,哪有不拉著好好問上一問的道理?余冬玉的臉“刷”的一下,漲得通紅。她張了張嘴,嗯了好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喲!這是害羞了吧!”其中一個婦人見狀,笑得更歡快了,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人家再怎么說,也是剛成親的小媳婦,哪里能跟你們這些老娘們兒比?”“說起葷話來,一點也不知道顧及場合的。”顧周氏走過來打著圓場,在桌上的空位坐下。“你們也真是的,就不能問些別的?凈說這些讓人家姑娘難為情的話。”今天他們這些在顧家的下人,全都不用當差,一齊坐下來好好吃大貴成親的酒席。至于灶屋里忙活的人,還有在席面上來回忙碌上菜的,全是村子里送不起東西,又想掙幾個家用的婦人們。這個辦法,還是大小姐的提議。大家伙兒既熱鬧了,又趁機放了天假,同時也讓村子里的婦人們,貼補了一下家里。這種一舉數得的好事情,得到了全村人的交口稱贊。“冬玉只管吃席就是了,不必理會她們這些婦人的葷話。”顧周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輕輕沖余冬玉點了點頭,忍不住安撫道。她聽當家的回來說起,二貴打算等大貴的親事過后,便把這個小姑娘趕回娘家。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