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蘭微微一笑,把背后輕得幾乎沒有份量的瑞詩往上托了托。“家里的事情還多,定水村的這些事,還要勞煩安東師父多多費心了。”之前她著急孩子的情況,對于紫蘇向她匯報的事情,并沒有多在意。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江管事會如何處置那個李婆子。若說他會按律把人送進衙門,可她眼下就在衙屬,卻并沒有聽到任何消息和動靜。難不成江管事把那個李婆子私下解決了?那個老小子不至于會如此大膽吧!只是轉念一想,他連自己曾經的主子——徐老匹夫都敢動手,解決一個犯了錯的婆子,又算得了什么?想到這些,顧千蘭到了自家的大門口,根本顧不上敲門。直接借助空間內移動功能的力量,瞬移進了宅子。此刻的顧府大宅靜悄悄的,整座宅子因為人員嚴重不足,并沒有點起過多的燈籠照明。唯有月光肆意的潑灑在每一個角落,形成一片片明暗交錯的光影。顧千蘭背著瑞詩剛走了沒幾步,不遠處便傳來一聲呵斥。“站住!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顧宅?”來人遠遠的快步走來,手里還提著一只白色的燈籠。直到距離顧千蘭數米遠時,男子突然頓住腳步。“顧大小姐!”“您回來了!老奴在此等候多時了。”江管事激動地躬身請了個安,看向被顧千蘭背在身后的孩童。“這位想必就是小小姐吧!幫我把她交給老奴,肖嬤嬤、余冬玉和靈秀如今都在府里。”“老奴是喊她們誰過來照顧小小姐合適?還請大小姐示下。”顧千蘭的眉頭微動,有些意外并沒有聽到紫蘇的名字。剛才江管事提到的這幾個人中,就沒有一個適合叫過來照顧瑞詩的,倒是紫蘇勉強合適。“紫蘇呢?她不在?”江管事明顯愣了一下,詫異地抬起頭。那位紫蘇姑娘在余家村傳了話之后,就主動留下了。他當時還以為,這是大小姐意思,便沒有多說什么。鬧了半天,大小姐根本就不清楚這回事,合著全是那個小丫頭自己的主意呀!她的干娘肖嬤嬤還在府里住著呢!她這個做人家閨女的倒好,自作主張留在村子里不過來了?“回大小姐的話,紫蘇留在余家村并沒有跟老奴一起回府。”“老奴還以為是大小姐您的意思,便沒有多問,靈秀倒是留下了。”他微微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回話,根本不敢看大小姐的臉。“行!我知道了。”“你讓余冬玉和靈秀兩人去后廚看看,有些什么適合孩子吃,多少送些過來。”顧千蘭并沒有將瑞詩交給江管事。說起來,眼前的這位管事如今可是自由之身,人家想要投誠到她手下謀生路,賣身契她還沒有收下呢。面對這位曾經背主的管事,她還得好好觀察一二,再做決定。“你找個人替我帶路,給我找間客房休息吧。”這里曾是徐老匹夫的宅院,想著他曾經干下的那些齷齪事,還有他和他的那群女人們。顧千蘭就一點都不想在他曾經住過的屋子里暫住,哪怕是一個晚上都不行。讓她如何能在那樣的床上躺下去?只是這么想一想,她便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雖說她自己借助空間內的電子地圖,也能精準地找間客房休息。可眼下當著江管事的面她卻不好暴露出,對這個大宅子過分熟悉。這讓人家怎么想?能把徐老匹夫斗死,不說是只千年的狐貍,也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腦子肯定轉得快快的,她才不想冒這個險。“是老奴親自帶你過去吧!”“正好有些事情,要向您稟報。”江管事躬著身子,極盡謙卑地上前帶路,更不忘招來一個守在角門的婆子,讓她通知余冬玉她們。看著江管事妥帖的安排,顧千蘭輕輕地垂下眼眸,心里涌起一抹復雜。或許對于這位管事,是她顧慮太多了吧。“那個李婆子因她犯下的事情,主要是在徐老爺府上的時候。”“老奴斗膽做了個主,沒收了她之前所得的銀錢,打了三十大板發賣了出去。”江管事吞吞吐吐地說著李婆子的結局,小心地抬眸看了眼大小姐。見她面容平靜,竟沒有任何表示,一時間還真看不出,她對這一處置到底存了什么樣的態度。“老奴的處罰雖說太輕,可李婆子這個年紀,真打她五六十板子,怕是”“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嘛,老奴就自做主張,放了她一條生路。”“只希望她以后,能好好做人當差,再不要干出這種勾當了。”顧千蘭緩緩地停下腳步,看向還在喋喋不休地向她匯報的江管事。“上次讓江管事考慮賣身契的事,現如今可想清楚了?”江管事頓時一愣,隨即心底涌起一陣狂喜。大小姐話里的意思,是愿意收下他和永壽的賣身契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想清楚了!還請大小姐不嫌棄老奴年紀大,收下老奴和永壽兩人。”他說著,將一直藏在衣服里的賣身契掏出來,恭恭敬敬地遞到大小姐的面前。他早就想明白了,能跟在顧家大小姐的身邊,雖說也有風險,卻遠比他帶著永壽背井離鄉出去討生活強上百倍。“我打算派你到縣城徐家的產業去。”“如今徐府的宅子和鋪面剛到我的手里,急需有人過去穩定局面,好好管理一番。”“縣城的情況你比我熟悉,但愿你不會讓我失望。”顧千蘭微微頷首,眼中帶著幾分柔和,騰出一只手來接過賣身契,收進袖袋里。江管事只感覺一腔熱血,從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曾經在徐員外手里,沒能實現的愿望,竟在他這一場豪賭下輕易的實現了。能去縣城一展拳腳,對于他這樣的管事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機會。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