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嘴角沾了些點心屑。”就在她還在猶疑之際,二莊已經靠近她,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句。隨即抿嘴一笑,提起一個食盒,大步走了出去。月禾的俏臉“刷”的一下子,漲得通紅,幾乎能滴得出血來。她愣愣地抬手,胡亂摸了下嘴角,果然有些許的點心屑落在手背上。這下子她的一顆心,越發亂了起來,整張臉像是發了燒似的火熱滾燙。剛才,她這副偷吃了點心的狼狽模樣,盡數落入了那位俊秀管事的眼底。讓她以后還如何有臉,繼續在顧家混下去啊!只是一想到,萬一跟著余村長回到村子里,她或許就再也沒有了出頭之日。月禾的一顆心,又再次提了起來。當務之急,她得趕緊找到余村長,跟他好好說一說,留在顧家當差的事情。她一口氣跑回前院的大廳,正好看見余村長吃光碟子里的最后一塊點心,還意猶未盡地咂巴了兩下嘴。他面前的桌上、衣服上,還殘留了不少的點心屑,看得月禾直皺眉。她幾時見過哪位主子,吃東西的時候,是這般的沒品。簡直是丟盡她這個做丫鬟的臉。只可惜她再如何的不滿,此刻也得耐著性子,好好的跟余村長說道說道。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地說服自己,多想想往后的好生活。這才踏進大廳,對著余村長微微福了一禮。“老爺”“奴婢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余建才吃得心滿意足,連自己到顧家的目的,都忘了個一干二凈。他好心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毫不顧忌地剔著牙,想把黏在牙縫里的點心剔下來。這么精貴的好吃食,可不能浪費了。只有全都吃進肚子里,才能不虛此行啊!“什么事?你只管說就是了。”“以后在咱們家,不講究那些個虛禮。”月禾強壓住心底不斷涌上來的惡心感,不著痕跡地后退兩步,盡量不去看余村長的模樣。跟剛才那位二莊管事一比,她眼前的老爺,幾乎立刻被比到了塵埃里。“剛才我在灶屋,聽顧府的小丫鬟說,如今宅子里還在招人。”“府里的管事,聽說我會打絡子,想將我留下當差。”她小心翼翼地說著,盡可能的組織一個,合情又合理的由頭。月禾的話還沒說完,余建才的冷眼已經掃向她。“怎么?!還沒跟我回村呢,就想提前換個主子啦?!”他涼涼地說了句,只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煩悶。“不!不是的!老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月禾連連擺手,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余村長不快,干脆拎著她回余家村去。“奴婢是想著,如今您手頭上并不寬裕,更是還欠著汪夫人三百兩銀子。”“若是奴婢能留在顧家當差,不僅能替家里省下一些口糧,還能掙幾個月例送回去。”她一邊說著,一邊時刻注意觀察著余村長的臉色,見他的面容緩和了幾分,心知這番話怕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奴婢也是替您考慮,我在顧家打絡子,說不定還能額外掙些銀子。”“到時候,老爺您在村民們面前,也好說話不是?”月禾的話,引得余建才陷入沉默,不得不深思起來。他躲在縣城的顧家,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早晚有一天,他還是得回余家村去,面對那些盼著拿到補償銀子的鄉親們。沒有銀子拿回去,且往后都不可能從汪家拿到銀子的事,遲早要讓大伙知道。與其到時候,他被一眾發怒的鄉親們堵在家里,或是找他出口惡氣。不如讓月禾留在顧家掙銀子,時不時的能拿些銅板回村。哪怕是一家一戶,只能分到少許幾枚銅板,也比大家伙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希望強啊!這個時候,他的腦子里壓根沒有算一算。就憑月禾一個大姑娘家,每個月的月例即便是全都拿回去。又能掙多少錢?欠大家的三百兩銀子,何年何月都能夠還清。“你說得確實不無道理。”“只不過你人在縣城當差,月例銀子要怎么送回村給我?”余建才瞬間想到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鐵頭娘子和良才的月例,自然有良才抽空坐顧家的騾車帶回家。但是月禾身在縣城,身邊可沒有他這個當老爺的監督著。萬一她私下扣著月例銀子,不拿回村子里交給他。他難不成,還能每個月千里迢迢跑過來,找她要不成?拿的那幾個月錢,興許還不夠他往返的路費呢。“讓你留下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關于月例銀子嘛”“我得親自跟顧家的管事談一談,不然的話哼!”余建才冷哼了一聲,涼涼地打量了月禾幾眼。這個心思深重的大丫鬟,怕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不然她那位好夫人,也不會平白無故,把她的賣身契直接塞給自己了。“這么說老爺您同意讓我留在顧家當差了?”月禾幾乎有些喜出望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奴婢這就去找顧家的管事,喊他過來跟您談談。”她不等余建才再說些什么,便飛奔著跑出了大廳。她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尋找顧家的總管事。滿腦子都是那位風光霽月,俊朗挺拔的二莊管事。對了!二莊管事說過,他在前院當差,想必離她所在的前廳不遠吧。想到馬上,她就能擺脫那位討人厭的余村長,月禾眼底的興奮怎么都掩不住。“哎!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四下亂轉個什么勁呢!”顧周氏陪著兩位小主子剛一進門,便看到一個眼生的姑娘,在前院里四下亂轉。看那樣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只是她那急切地隨意打開房門,探頭尋找的模樣,怎么看都有些不講規矩了。_l